阅读原著是研究西方美学的基本功
日前,在中国社会科学院科研成果发布会暨《西方美学史》出版座谈会上,由著名学者汝信先生主持,历时9年编撰,共计280多万字的四卷史书《西方美学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受到与会专家的好评。
近日,《思想者》采访了这套史书的主编之一东南大学凌继尧教授。
一
《思想者》:美学在当下年轻人中,是很受关注的一个学术领域。有人说,美学是哲学的一个部分;也有人说,美学是文艺理论的内在话题;还有人认为,美学是一种文化研究……到底什么是美学?
凌继尧:哲学美学一般是哲学家在哲学框架内对美及审美范畴的探讨,文艺论美学是文学艺术领域的理论家对文学艺术作品的美的特质进行评价的话语系统;对审美意识、审美风尚的研究是文化论美学对美的文化研究。
应该说,这三种路数对美学的把握是定义美学的主要方式。而更重要的是,从美学作为思想史的实际情况来看,这三种路数并不是完全分离对立的,而是互补、互替、互释、互证的。
《思想者》:那么,这部《西方美学史》实际上涵盖了在哲学、艺术、社会风尚视角下美学史的发展?
凌继尧:是的。我们认为,美学史如果要真实传达客观历史进程的宏大气魄,就要对所有时空框架中的美学样式进行包容性阐述。一旦把作为哲学理念、艺术元理论和审美风尚三者相结合的美学思想放入历史框架中,它们就成为连绵流动着的历时性思想,互相影响,互相作用,使美学思想史的发展充满了跌宕起伏的波澜。
二
《思想者》:虽然西方美学史在年轻人中很受青睐,但也有人认为,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独特的审美习惯和审美文化,有的人连中国的传统美学都不知一二,常常数典忘祖;干吗还费这么大劲儿研究西方美学史?您怎么看东西方美学的关系?
凌继尧:应该这么说,弘扬中国的传统美学,当然要扎根本土;但如果把本土性、民族性推向极端,拒绝吸收人类创造的一切美学瑰宝,拒绝研究借鉴世界美学的优秀成果,也不可能建设出当代中国的美学理论。
在全球化已成必然趋势的历史背景下,维护文化学术的多样性和独立性,绝不应当被理解为某种褊狭的民族主义。在这个大的思路中,东西方美学关系的实质,已经不是互相排斥或彼此消长,而是如何使二者互鉴、互释、互补,从而使双方都达到新的深度、广度和高度。
所以,我们应该以积极的建设性的态度,主动向西方介绍中国学术,同时也应该积极熟悉、反思、消化西方学术,只有这样,中国学术才能与21世纪世界先进思想交流互渗,一方面促成自身之繁荣,另一方面,也为世界做出贡献,从而立于世界学术之林。
三
《思想者》:您认为,对喜爱西方美学的年轻人来说,研读西方美学的切入点在哪儿?应该如何研究西方美学?
凌继尧:我以为,阅读原著是研究西方美学所必须的基本功。只有弄清楚西方美学是什么,才谈得上对它的研究。比如,很多教科书引用罗念生的《诗学》中的一段话:“一个美的事物——一个活东西或一个由某些部分组成之物——不但它的各部分应有一定的安排,而且它的体积也应有一定的大小;因为美要倚靠体积与安排……”这里的“安排”,有译“顺序”的,也有译“有序的安排”……从亚里士多德的美学体系看,只能译“秩序”。
亚里士多德在《形而上学》中有一则对美的非常重要的定义:“美的最高形式是秩序、对称和确定性,数学正是最明白地揭示它们。”亚里士多德具有明确的结构感,不喜欢混沌无序,强调秩序是他一贯的思想。所以,一个词的翻译都关系到对亚里士多德美学思想的准确理解。
西方美学的研究要向横向深入,就要研究与美学思想有密切关系的那些思想文化现象,从而充分揭示美学思想的丰富性、复杂性和矛盾性,避免在单一层面上理解美学思想。要向纵向深入,是对不同历史时期的历史影响进行研究,这有助于我们认识西方美学发展的内在脉动,从而从整体上、深层联系上把握西方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