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我没勇气回答永远留下来
到达临洮县洮丰小学的第二天,在结束了下午的常规课程后,我们留下了班里的一部分同学进行交流。这些孩子少了些许城里孩子的娇气和含蓄,一个个争着抢着到黑板上写名字、叫着嚷着介绍自己,还起哄要我们表演节目,班上的“小赵本山”也煞有介事地来了一段。放学时,这些孩子都不愿回家,一个劲儿骗我们说家里很晚才吃饭。
我和几个女孩子一起回家,途中,一个我还没能叫出名字的小女生突然不说话了,就那样用大大的眼睛默默地盯着我。然后,犹豫了一下,她说:“老师,你们能不能不要走了,你们就永远留下来教我们,好吗?”
那时那刻,我似乎没有办法理解一个小女孩会对一个相处还不到一天的人说这么深情的话——用那么渴求的眼神,用那么朴实的语言,用那么执著的情感。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功利,成天在大都市的所谓社会关系中小心翼翼,忘记了人的最本质的情感,却不愿相信一个人可以无缘无故为我好。
慌忙的我赶快跟小女孩说:“我们才刚刚来,能和你们玩好长一段时间呢!”此时的我根本没有勇气正面回答她,因为我们的活动只有短短的一个暑期,谁又真的有勇气去用5年甚至10年时光,为孩子们的成长铺路呢?
我没有勇气回答。
整个晚饭时间,我总是开心不起来。那些在志愿者日记里看到过的一幕幕,那些让我觉得有点夸张的剧情,就这么快地降临到我身上。忽然发现,作为一名学生,我也可以被孩子们急切地需要着,可以被这个社会强烈地需要着。当我们还把自己当孩子看待时,那些学生已开始亲昵地叫我们老师。这时,至少在孩子们眼里,我们就是为他们遮风挡雨的人,就是他们可信赖的人。
我无法答应孩子们的请求。习惯的思维定式总是让我追寻利益的原因,仿佛一切“我为你”都会有附加条件。感谢这些孩子,感谢小女孩的这句追问,原来人与人的相处可以那么简单,简单到就是“我喜欢你”,没有理由的喜欢。
德兰修女曾经说过:“饥饿并不单单指食物,而是指对爱的渴求;赤身并不单指没有衣服,而是指人的尊严受到剥夺;无家可归并不单指需要一个栖身之所,而是指受到排斥和摒弃。除了贫穷和饥饿,世界上最大的问题是孤独和冷漠。孤独也是一种饥饿,是期待爱心的饥饿。”这些西部农村的孩子,物质上的匮乏并不是他们最在意的,他们高兴的是我们可以给他们带来东部新鲜的海风、活跃的观念、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快乐和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