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出来的刻章大家
为了一个承诺,曾给国际奥委会主席罗格治印的青年篆刻家张国维,在奥运期间忙乎了十多天。
5年前,国际奥委会主席罗格,拿起自己的寿山石名章,端端正正地盖在北京奥组委代表团送审的北京2008年奥运会会徽样本左下方,并在“罗格之印”下面,郑重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我希望每个奥林匹克青年营的孩子,都有一枚和罗格一样的刻有他们中文名字的印章。”他乐呵呵地说。于是,他每天睁开眼就刻,直刻到深更半夜,最多时,一天刻了50枚印章。
8月18日,在奥林匹克青年营闭营晚会上,来自200多个国家的481个营员,都得到了张国维刻的充满中国文化韵味的中文名章。
生在篆刻世家的张国维,其祖父张樾丞是清末篆刻大家,人称“铁笔圣手”,生平治印超过十万方,曾给宣统皇帝和民国总统治印,还刻制过“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之印”的“开国大印”。其父张幼丞,也是京城治印名家,7岁时篆刻作品即见诸报端,被誉为“七龄神童”,未满十岁就能鉴印之优劣。
张国维幼年时遭遇“文革”,家中古玩字画几被抄尽。虽是“穿露脚趾头的鞋,露膝盖的裤子,吃窝头长大的”,但他小小年纪就迷上了绘画和刻字,或临摹被红卫兵踩在脚下,幸存的张大千《仕女图》,或找块破石头,照爷爷印谱的残页操刀刻字玩。
从12岁开始操刀刻字,至今,45岁的张国维已刻了近3万方印章。
去年,他的《国维印稿》出版,著名文史大家史树青先生在序言中称其:“年少才高,勤学刻苦,其于印学之继承发展自不可量”。这本印谱中,不乏“小平藏书”、季羡林、黄永玉、吴清源等国家政要和社会名流的印稿。他还给意大利总统钱皮和法国总统萨科齐刻过总统印。
“以前人家介绍我都说,这是张樾丞的孙子,现在称我为大篆刻家”,张国维一笑置之,“我没觉得自己是大家,刻章对我来说就是一种玩儿。”
张国维从北大中文系毕业后,一直从事书画、碑帖、印章的文物鉴定工作。但他篆刻的名气大大超过文物鉴定,每天都会接到要求刻印的电话和条子,还有人登门索章,他不急不恼,以此为乐。
每年,他都要送出去几十方章,大多给了慕名而来的老人和小孩。“别把我刻的章太当回事,其实,就像老农到自家屋后的黄瓜架上摘了两条黄瓜,举手之劳”。他说得轻松,但拿起刻刀来,真跟石头较劲儿,精雕细刻,一丝不苟。光篆字字典他就翻烂了好几本。
“有人是用手来刻,我是用心来刻”。为给罗格刻印,他光设计手稿就有10页,每方印章先拿毛笔在纸上写七八遍,直到满意了才在石头上打墨稿。有时给人刻章,他能先拿自己的石头刻3遍,再用人家的石头刻。给画家治印时,还要和其画风吻合。他曾当场给画家刘海粟治印,老先生看后拍案赞赏,“朴拙老到,颇具古意,非出于青年人之手”。
每刻完一枚章,他都在边款刻上“国维”,他认为这样“有一种成就感,一种品牌感,我得把每一枚章都当回事儿”。
自打当选全国青联委员后,他常参加公益活动,少不得义务给人刻章。最多时,他一天一夜刻了50多方章,累得筋疲力尽。但听别人夸他刻得好时,竟兴奋得躺在床上俩钟头都睡不着觉。
多年来,张国维每晚都在家看书、刻章、临印谱、写日记,最大的愿望就是“踏踏实实多读几本书,多出几本印谱”。不久前,他的第三本书《印外说印》出版了。“不少人对印章文化,还停留在‘姓名印’的初级阶段,其实,印章承载的更多是传统文化的艺术含量”,他希望“能为普及篆刻知识,弘扬中华印章文化,尽一点绵薄之力”。
张国维戏称自己是“快乐点特低的人”。最高兴的就是,“回家看着那满墙的藏书和桌上的印章”。偶尔在琉璃厂淘了方砚台或旧墨,会“高度窃喜”。过年时手机收到上千条短信,感动不已,“人家能想起刻印章的张国维,这对我是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