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亿美元的设想与四百多亿美元的现实

    9月20日，由北京外国语大学与中国青年报社联合举办的“亲历开放30年·中国外交官论坛”活动，在有“外交官摇篮”美誉的北京外国语大学举行。70多位资深外交使节参加了论坛活动，其中19位嘉宾发表了激情四溢的演说。

    今年是中国改革开放30年。30年前的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开启了改革开放的历史新时期。30年沧海桑田，中国发生了历史性的剧变。工作在对外开放第一线的外交官们，亲眼目睹并且亲手推动了中国走向世界，以及世界认识、适应和接纳中国的历程。他们的独特经历，他们的经验心得，让人慨叹，让人唏嘘。

    今年也是《中国青年报》复刊30年,《中国青年报》曾因“文革”被迫停刊12年。30年来，《中国青年报》也亲历了改革开放，见证和记录了改革开放，始终站在改革开放的前沿，为改革开放作出了贡献。我们与北京外国语大学共同举办这一论坛，并从今天起刊发相关系列报道，以此作为本报纪念改革开放30年系列活动与报道的开端。

    程瑞声，1934年9月生于上海。1952年至1960年在中国驻缅甸使馆工作。历任外交部亚洲司副司长、驻印度使馆参赞、中国人民外交学会副会长、驻缅甸大使、驻印度大使、中国国际问题研究中心副总干事等职。

    本报记者 李建泉摄

    程瑞声的外交生涯始于52年前。1956年,他第一次为毛主席做翻译时，只有22岁。

    新中国成立之初，由于国内没有懂缅甸语的人，1952年，国家派正在北京外国语学院英文系学习的程瑞声去缅甸使馆工作，学习缅甸语。4年后，程瑞声回国，成为新中国第一批缅甸语翻译，为毛泽东、周恩来、刘少奇、邓小平等老一辈党和国家领导人多次做缅甸语翻译工作。其中，为周总理担任翻译的次数最多，曾7次陪同周总理访问缅甸，被总理亲切地称呼为“老朋友”。

    30年前，中国刚刚开始实行改革开放，百业待兴。已经恢复职务的邓小平非常重视旅游业的发展，并提出要利用旅游业增加外汇收入，发展国民经济。1978年1月，邓小平恢复原职以后第一次出访，访问的国家是缅甸。当时，已是外交部亚洲司副司长的程瑞声为邓小平做翻译。

    据程瑞声回忆说，一天早晨，他在使馆陪同邓小平吃饭，在座的还有当时的副外长韩念龙。平时邓小平讲话不多，但是在那天的饭桌上，邓小平谈了很多。“他首先谈川剧，说川剧的唱词和对白很风趣，而且川剧的剧目很多，《聊斋》里的所有故事川剧都有。”

    邓小平说，不让看旧戏是讲不通的，在旧社会演那么多旧戏，还不照样革命。当天，邓小平表示：“我们一定要很好地发展中国旅游业，中国地方大，名胜古迹多，要开放一些城市，搞好旅游景区的建设，多办一些旅游公司。”

    “当时，我就向邓小平汇报，1976年我曾经陪新加坡总理李光耀访问中国，在桂林游览的时候，李光耀对我讲中国那么漂亮，如果把旅游好好弄一弄，一年至少可以创收外汇20亿美元。我当时不太相信，这简直就是天文数字！”程瑞声说。“文革”以前，没有外国人到中国旅游，“所谓旅游其实就是外宾在中国访问期间，我们带外宾到名胜古迹游览观光一下”。

    邓小平当时听了后，就说：“好好地搞他几年，肯定能达到，还可以超过！”

    程瑞声说：“我感到很惊讶！从这次谈话中，我认识到小平同志在1977年恢复工作以后就开始考虑改革开放的问题了。在1978年至1979年间，小平同志至少发表过5次关于旅游的讲话。”

    其实，从1978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前后的半年多时间里，邓小平就站在战略的高度，把发展我国的旅游业同解放思想、实行改革开放紧紧联系在一起，发表了高瞻远瞩的讲话。

    1978年10月9日，邓小平说：“你们搞业务的人要仔细研究一下，同外国人做生意，要好好算算账，一个旅行者花费1000美元，一年接待1000万旅行者，就可以赚100亿美元。就算接待一半，也可以赚50亿美元。要力争本世纪末达到这个创汇目标。以后旅游总局可以向有关部门直接订货，也可以向国外直接订货，改善旅游设施。要建立起好的信誉。旅游总局和民航总局要一块研究一下，以发展旅游为中心，搞一个综合方案报中央。”

    1979年1月6日，邓小平在同余秋里、方毅、谷牧、康世恩等国务院领导谈经济建设方针时说：“旅游事业大有文章可做，要突出地搞，加快地搞。旅游业赚钱多，来得快，没有还不起外债的问题，为什么不能大搞呢？要狠抓一下旅游和城市建设。发展旅游要和城市建设综合起来考虑，开始时国家要给城市建设投些资，旅游赚了钱可以拿出一些来搞城市建设。”

    就在那一天，邓小平提出：发展旅游必须考虑城市建设的配套工作。新加坡的城市建设值得我们参考。公路搞立体交叉，可以搞两层、三层的。北京到十三陵、长城可以修高速公路，也可以用直升机，还可以安排几个专列，边走边看。全国要搞若干个旅游公司。公司之间可以互相竞争，挣钱多的工资就要多，搞得好的年底可以拿双薪。旅游业发展起来可以吸引一大批青年就业。要抓紧服务人员的培训，要他们学外语，不然盖起旅馆没有服务人员。要搞多赚钱的东西，可以开饭店、小卖部、酒吧间，搞纪念画册、风景图片，还可以搞一些正当的娱乐。

    邓小平还说：“要保护风景区。桂林那样的好山水，被一个工厂在那里严重污染，要把它关掉。北京要搞好环境，种草种树，绿化街道，管好园林，经过若干年，做到不露一块黄土。”

    改革开放30年后的今天，我国旅游业已经有了长足发展。据统计，2007年，中国入境旅游人数达1．32亿人次，外汇收入419亿美元。“这是邓小平同志初步设想的100亿美元的4倍。”程瑞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