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公差
不用训练,这对于我们新兵来说是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和我一块儿去出公差的新兵叫吴哲,我们相视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这次公差的内容其实就是跟文书一起出黑板报,文书告诉我们器材放在哪儿、版面什么内容之后就走了。
我和吴哲是完美搭档,他能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曾获过校美术比赛一等奖,而我擅长写作和版面布局。
第一块板报出来之后,指导员破天荒在连务会上表扬了我们两个新兵,这让全班其他新兵羡慕不已。就这样,我和吴哲成为了要好的朋友。
出公差的频率在不断增加,我们躲过了队列训练、跑三公里、紧急集合,参加了演讲比赛、新闻写作、出板报、办晚会。渐渐地,我们出公差的范围由连队开始到营,再后来到团。
新兵3个月训练快要结束的时候,班长突然对我和吴哲说,你们其中有一个将要调入团政治部。这对我来说真是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一直梦想当一个“机关兵”,好留在部队进一步发展。吴哲自然就成了我的竞争对手,我们的关系开始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我不像以前那样再什么都跟他说,他似乎也开始跟我有隔阂。我比以前更加努力地工作、训练,也越来越得到团政治部领导和指导员的信任。而吴哲在一次去团政治部出公差出错之后,受到了指导员的批评。他像换了一个人,整天沉默寡语。从此,他出公差的次数也就慢慢少了,直到后来去团里出公差就剩下我一个人。
新训结束后,我顺利地调到团政治部,而吴哲却留在了连队。
新兵第一年我们的班长退伍了,为班长送行那天特别冷。班长临走前对我说,本来去团政治部的应该是吴哲,那次出公差出错的人是你,为了能让你去,他主动找指导员承担了错误。其实他比你更想去团政治部,更想留在部队。吴哲家在贵州一个偏僻的山村,他排行老大,还有一对弟妹,母亲瘫痪在床,全家人都指望着他。
我惊呆了,木然地站在原地,任凭风雪刀割般刮在脸上。
第二年,我考上了军校。送行的人群中,我没有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那年,吴哲也退伍了,后来再也没能联系上他。
如今,每当我听到“出公差”3个字,都会想起吴哲,还有那句没有说出口的“对不起”,以及那份永远让我愧疚和心痛的战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