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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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王庞贵雄们为何跳楼

本报记者 从玉华

中青在线-中国青年报    2008-10-27    [打印] [关闭]
    10月15日,在我国盛产糖、号称“最甜的地方”湛江,46岁的糖业巨头中谷糖业集团董事长庞贵雄跳楼自杀。

    糖是甜的,可糖王等不到一个月后新的榨季来临,就永远离开了他的“甜蜜”事业,留给我们无尽的苦涩。

    这是今年我们接到的第N张民营企业家死亡通知单。不同的领域、不同的地域,却无一例外有着相同的命运:倒在残酷的资本链血泊中。

    让我们看看这张触目惊心的2008年知名民营企业家自杀名单:1月,惠州陈江一台资企业企业女老板,欠下300万元债务,不堪年关“债主”索债,自杀未遂;5月,51岁的景德镇市信义房地产开发集团董事长邵和谐,个人资产达到1.2亿人民币,却被高利贷所逼自杀身亡。7月,永嘉瓯北的浙江云光泵阀制造有限公司老板朱吉光,因担保1000多万元高利贷,被“债主”轮番逼债,无奈自杀;8月,兰溪浙江一新制药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郑亚津,曾带领企业走向“全国中成药50强”,因资金链危机而撑不下去,自杀身亡;8月,广东佛山市利达玩具有限公司副董事长张树鸿,因在美国市场产品召回,不堪巨额损失,自杀身亡……

    说到企业,2008年不死将死、挣扎在破产边缘的有:“全球最大缝纫机厂商”飞跃集团欠下银行10多亿贷款,濒临破产。广东东莞福安纺织印染有限公司为挽救破产,一次性裁员3395人;山东樱花纺织集团因过度扩张,负债8.9亿元,被重组。“全国最大的印染企业”浙江江龙控股集团,欠300多供货商2亿多元,濒临倒闭。最近,全球最大玩具代工商之一——合俊集团旗下两工厂倒闭,6500名员工面临失业!这是受金融危机影响,中国实体企业倒闭规模最大的案例。

    印染巨头出走、糖王之死、缝纫机大王折翅……悲剧以各种版本演绎,企业家以各种姿态倒下,当年的创业神话一个个被击破。

    有人分析,民营企业主正遭遇“4把刀子和一根绳子”。“4把刀子”指的是原材料价格上涨、人民币升值、劳动力成本提高和外贸困境,“一根绳子”信贷收紧,企业主拿着这根绳子在等死。

    所以,资金链断裂只是“企业心电图”显示死亡前的最后表征,病根早就深埋其中,其病灶繁多:中美贸易战、单一出口型的企业属性、“运动式”的劳工检查、万恶的地下钱庄……还有我们的银行制度:中国经济的50%是由中小企业贡献的,可是得到的银行贷款才不到5%,大部分的银行贷款则流进了国企,而在美国,这种状况正好倒过来。

    我们病了,整个社会都病了,如果让民营企业家用生命为资金链危机买单,这不仅是企业家个人的悲哀,更是整个经济变革的悲哀。

    “历史睡了,时间醒着,世界睡了,我们醒着”。看看历史上的经济危机,频繁的自杀事件,让我们不可低估与金融风暴同样猛烈的企业家心理风暴。1929年10月24日,华尔街股灾引发庞大自杀潮,当天道琼斯指数下跌了百分之二十,在大崩盘发生的一个小时内,11个投机者自杀身亡,此后,自杀事件接连不断。1987年10月19日,华尔街爆发历史上最大的一次崩盘事件,道琼斯指数一天之内跌幅达22.6%,数以万计的人精神崩溃,跳楼自杀;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时,日本、韩国和香港男性自杀率上升40%。

    我们不知道此次全球金融危机会持续多久,也许,民营企业真正的“寒冬”还没有来临。我们真担心会涌现更多的心理灾民。

    地产大亨冯仑曾在《跨越历史的河流》里,精辟地描述了改革以来民企的地位:“民企资本从来都是国有资本的附属和补充,因此,最好的自保之路是要么远离国有资本的垄断领域,偏安一隅,做点小买卖,积德行善,修路架桥;要么与国有资本合作或合资,形成混合经济的格局,以自身的专业能力与严格管理在为国有资产保值增值的同时,使民营资本获得社会主流价值观的认可,创造一个相对安全的发展环境。今后,随着和谐社会的建立和发展,民营资本将以数量多、规模小。就业广、人数多为特征,其生存空间将被局限在与国有资本绝无冲突或者国有资本主动让出的领域。面对国有资本,民营资本只有始终坚持合作而不竞争、补充而不替代、附属而不逾越的立场,才能进退裕如,持续发展。”

    正是企业这种边缘化地位、自生自灭的生长方式,让民营企业家的心理既坚硬又脆弱。也许,这份冗长的死亡名单能唤起更多人,对民企生存危机的思考。也许,政府的保护伞应撑得再大一些,信贷政策再温和一些。毫无疑问,现在,是反哺民企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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