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滋病防治专家:别给流动人口贴上“高危”标签
张开宁有说服力的数据和资料来自云南“保龙高速公路性病艾滋病预防项目”,他是这个项目的监督评估组组长,两年多来,他参与了这一项目的大量调查。
他指出,“高危人群”一般是指具有高危行为的人群。主要包括:静脉吸毒者、同性恋、“性工作者”及其顾客,以及多性者等。而“脆弱”则是指“暴露于危险或威胁之中,且对危险和威胁所带来的影响缺乏应对能力”。
据不完全统计,中国目前有1亿多农民工,他们受教育程度低,技术技能低,获得信息和资源的程度低,收入低,流动性大,生活、安全、卫生条件差,性冲动化解能力差,艾滋病防范意识薄弱,缺乏医疗卫生服务和应对艾滋病的指导,是一个为数众多的脆弱人群。研究表明,艾滋病往往倾向于袭击那些由于性别、年龄、民族、经济状况、文化等原因而遭受歧视或面临被边缘化的个人和群体。因此,在艾滋病的威胁下,农民工的脆弱地位决定了他们“在应对艾滋病方面的脆弱性”。
“城镇中的大多数农民工都承担着脏、累、重的工作,并且经济条件和生活条件都较差,人们往往容易把他们和破坏社区健康的因素联系在一起,甚至误以为他们是有高危行为的人群,忽略了他们面对艾滋病的高度脆弱性。2006年实施的‘全国农民工预防艾滋病宣传教育工程’,由于‘工程’的对象是农民工,就更容易加深人们对农民工的偏见和误解。”张开宁说。
云南大学民族研究院教授沈海梅认为,“把农民工与艾滋病联系在一起,已经赋予了农民工一种新的社会角色”。
“在‘防艾滋病’、维护人民公共健康的国家话语下,实施‘全国农民工预防艾滋病宣传教育工程’,就把农民工和吸毒人员、‘性工作者’、男同性恋人群放在了一起,使之成为需要整合的特殊社会人群。”她说,“这种关联,一方面会使农民工获得更多的社会资源,另一方面,把农民工与艾滋病并置在一起,也存在危险性。社会上对艾滋病不了解的恐慌以及厌恶,会增加对农民工的负面印象,降低社会对他们的认同,甚至有可能把农民工置于一种更加不利的地位。这种并置,也会遭到农民工一定程度的排斥,对宣传产生抵触,而削弱宣传效果。”
沈海梅认为,“预防”这类话语可以改为“建设”,如在农村社区的发展规划中,专设“人口流动与社区公共健康建设”专题,在农村常住人口中普及艾滋病知识、安全套的使用等预防方法,探索更有效的农村公共健康建设模式,分性别人群来进行有针对性的宣传、干预,“突出‘农民工与公共健康建设’这样的宣传话语,而不是把农民工与AIDS并置。”
“非常重要的是,不能把1亿多流动人口都贴上‘加速艾滋病传播’的标签。要做好工作,首先是对农民工和流动人口的尊重和保护,而不是武断地给他们贴上任何标签。”张开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