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温暖无知无觉地经过我
夜色清冷,路灯在黑暗中眨眼睛。挥手道别,我从他手中接过拉杆。他抱抱我,小声说:“别想我呵。偶尔想时,就发个短信。手机刚充了值,省着点儿用。”不知为何,分别的感觉“嗖”一下就窜出来,我像离家远行的孩子,忽然有点儿舍不得家,舍不得他。
火车从广州到成都,需要31个小时。一天了,火车还在湖南境内奔跑。多山,隧道长,忽明忽暗,像一个又一个光年轮回。夜深了,外面的世界混沌不清。间或有一两盏路灯,是黑暗中的眼睛,一笑而过。我倚在床头看安妮宝贝的《彼岸花》。
她的文笔,清冷,跳跃。鸟一样飘泊的爱情,在北京、上海、南京飞翔。火车的晃动中,我记下一段可以取暖的文字:“人们漂泊在不同的城市,只为找到一个喜欢的地方留下来。告别过许多人,只为找到一个温暖的人和他相守。”这样的文字,看得我心里温暖。打开手机,短信箱里,存着大宝发的许多短信。情意绵绵的,有趣的,都保留着。翻一回,就甜蜜一回。想要幸福不过期,我就这样积存甜蜜。
为他的妻一年了。这一年来,我学着下厨煲汤,学着打扫浆洗,也学习贤惠宽容。婚姻教会我很多。在一起的平凡日子,我再不想大喜大悲,也不想要死去活来。我像一只小蜜蜂,向往着甜蜜,花香,阳光,渴望着疼爱,包容和温暖。
午夜,火车的剧烈晃动中,我从睡梦中惊醒。身上发冷,摸摸铺上的被,单薄得没有温度。我去行李箱掏羽绒服,想多盖一层。摸索着,又带出一大包衣物,是临行前,我嫌行李太多,掏出去的厚线衣线裤。不知何时,它们又被塞在箱子的最里层。深夜的寒气中,我摊开这一包衣服,身上增加了温度。
次日到达成都,因为工作的需要,我又转乘大巴去九寨沟。车驶进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境内,一路皆是盘山公路,沿着岷江盘旋而上。左边是千仞高山,巨石高悬;右边是万丈悬崖,下边是滔滔的岷江水。山路十八弯,依着山势,很陡地爬上爬下。转弯的时候,车轮几乎是擦着悬崖边缘在奔驰,且是高速奔驰。随着鸣笛声,一车人整个倒向左,又倒向右。
最初这一段路,我是闭着眼睛的,脸都白了吧。有种很强的恐惧感,我不敢睁开眼睛。我甚至把手机握在手里,调到一个号码。我想,如果遇到危险,可以第一时间拨通大宝的电话呀。
4个小时后,大巴驶入平缓地带。一路安全,我也经过心理的缓冲期,轻松释然了。放开手机,手心里濡湿了汗。我清晰地看见,掌心纹理之间,生命线、爱情线、事业线交织着,经过汗水的浸濡,越发绵密柔长,不可分割。
项目延期两天。12天后,成都-广州的火车,深夜抵达。出租车到我家楼下,已是1:30。我疲备地拖着箱子,抬头看,家里的窗口有灯亮。我欣喜地给大宝打电话,手机通了,他却不接。片刻,他从楼洞中跑出来。他又把我抱在怀中,小声说,宝贝,我没睡,就等着给你提箱子呢。清冷的夜色中,时光仿佛倒流,有一些温暖就这样无知无觉地经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