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财富是学生
100岁高龄的遗传学家、教育家谈家桢是我国现代遗传学奠基人之一,其一生著作等身,获奖无数。1999年,国际编号为3542号小行星被命名为“谈家桢”星。
不过,谈家桢本人并不在乎这些虚名。他多次对人讲,“我这一生没有金钱,财富就是学生”。
没人能够数清,谈家桢一生究竟有多少学生。最早的一批“谈门弟子”,当时人称“四大天王”,如今都已年过九旬。“国内但凡有学习生物的地方,你总能找到与谈先生有关的人。”复旦大学生命科学院遗传研究所所长余龙教授说。
许多弟子在回忆文章中都提到,在老师的办公室书橱里,除了摆放着满满当当的书以外,最多的就是他和弟子们的合影。对学生们来说,他的悉心启发、真切鼓励和倾力扶植则是一生都难以忘却的记忆。
“是先生的一封信,让我走上如今的研究道路。”复旦大学生命科学院卢大儒教授回忆说。1991年,被苏州医学院送到复旦定向培养的卢大儒,在谈家桢鼓励下,试图攻关血友病基因治疗。可眼看研究到了关键时刻,卢大儒也快毕业了。于是,时年85岁的谈家桢瞒着他,给苏州医学院的教授写了一封推心置腹的长信。最后卢大儒终得“放行”,得以在复旦继续研究。而今,卢大儒研究的血友病基因治疗方向,已成为中国基因治疗的“开山之作”。
谈家桢的另一位学生,新疆杨树科学研究院院长唐天林如今已是“享受国务院政府津贴专家”。10年前,唐天林在新疆创业搞杨树育种,后来有报道称他搞的杨树速生品种是假的,生长速度也是浮夸的。谈家桢听说后当即请唐天林吃饭。90岁的恩师在饭桌上说的话让唐天林至今记忆犹新:“不要怕,科学是相信真理的,科学不畏权势,相信你自己,我更相信你……”后来,唐天林的速生杨项目通过了科技成果鉴定,获得了3个国家级植物保护新品种和5个省级良种。在他看来,如果没有谈老当时的鼓励,自己可能早就放弃了。
谈家桢晚年有个习惯,只要学生有论文发表在世界顶尖的科学杂志上,就会马上复印下来,把它嵌在镜框里挂在自家的墙上,还会第一时间打电话去表示祝贺和鼓励。这位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奉为座右铭的老人常说:“看到学生超过我这个老师,是我最开心的事。”
据曾经负责学生工作的乔守怡教授回忆说,谈家桢常把他找到办公室去,询问本科生教育的情况。有一次,他发现大二学生李辉发表了一篇有关云南拉祜族肤纹的论文。此后,他默默地关注李辉一年。在李辉大学三年级时,他特地把李辉的论文交给了乔守怡并关照说,对这样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学生,要特别给予关注和支持。
“他关心学生,并不是苛求这个学生一定要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发现,而是他认为,对于学生的创新不应压制而应鼓励,给他思想发展的独立空间。”在乔守怡看来,这样的教育理念永远不会过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