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小看这层橡胶膜
一位生活在公元2世纪的希腊医生Soranus,认为妇女与丈夫同房后,反复跳跃7次,就可以达到避孕的目的。一直到17世纪,这种理论还有着巨大的影响。当然,也有一些医生认为以下的方法“更为可靠”——在半夜里倒推上10次磨盘。
那时,人们对怀孕的真正机制并不了解。他们认为,妇女可以通过各种剧烈运动,将男性的精子排出体外,以达到避孕的效果。而且,与这种“剧烈运动法”相提并论的,还有各种迷信的方式。
比如,中世纪的一些欧洲女性,曾将包含着骡子耳屎、黄鼠狼睾丸、黑猫骨头的小袋子制成护身符,系在身上,以期这些物品上蕴藏的神秘力量,来帮助她们达到避孕的效果。
即便是现在最为人所熟知的避孕工具之一——避孕套,其发明的初衷,也并非为了避孕。用一个成语可以更为形象地解释它的出现,那就是“歪打正着”。
15~17世纪,欧洲城市的卫生保健系统还十分原始,淋病、梅毒等性病大规模地传播。当时的法国国王,甚至在三年内两次下令,让性病患者24小时内离开巴黎,违者斩首。不过,即便把这些患者全部杀掉,病症也不会灭绝,因为,国王本身就是个淋病患者。
可巴黎不愧是艺术之都,人们给这样的病症起了个动听的名字——“维纳斯的烦恼”;而那时还没有发明青霉素,医生找不到良药,只能想出预防性病的方法。
17世纪晚期,英国国王查理二世的御医约瑟夫·康顿(Joseph Condom),发明了现代意义上的“安全套”。他先把羊肠剪成适当的长度,晒干,接着用油脂和麦麸使它柔软,直至变成薄薄的膜状。
康顿由此被英王查理二世封为骑士勋爵,人们以他的姓氏“Condom”,来为这种“愉快的发明”命名。而传入法国后,被浪漫的法兰西人取了另一个好听的名字——“维纳斯的手套”。
只是,这时的安全套,都是用牛或羊的盲肠肠衣加工制成。但无论畜牧业如何发展,也赶不上使用的频率,所以这层薄膜,只是“富人的消费品”,也并没有人发现,它与避孕之间的必然联系。
时光飞逝,在欧洲人依然使用着最为原始而蛮荒的避孕方式时,1827年,科学家在女性体内发现了卵子的存在,又过了16年,现代科学终于弄清楚了怀孕的原理——男性精子与女性卵子的相遇。
在人类避孕史上,这是一个重大的突破。因为此前,人们一直认为,生命是男性创造的;而女性,只是提供孕育生命的地方。
而几乎在同一个历史时刻,美国科学家查尔斯·古德伊尔发明了橡胶硫化处理技术,并投入了实际应用。廉价而流水线生产的橡胶,取代了成本高昂、制作不便的牛羊肠衣,成为安全套制作原料的不二选择。
就这样,随着城市公共卫生系统的逐渐建立,淋病、梅毒等曾经威胁人类生存的疾病已可被根治;而随着人类对生命科学的不懈探索,人们终于意识到,这层薄薄的橡胶膜,最恰当的叫法,不再是“安全套”,而是“避孕套”。
然而,在许多教会和传统知识分子看来,“避孕套”却成了“卖淫和堕落的象征物”,因为,“这种做法看上去无罪,但实际罪大恶极,它剥夺了上帝恩赐的生命,是一种无耻的研究”……
即便是美国,也曾在19世纪后期通过法律,明文规定避孕套为淫秽品,禁止通过邮局或者州际贸易传播。它也成为当时唯一出台法律,宣布避孕非法的西方国家。
一直到上世纪70年代,现代避孕方式引起的争议,在欧洲还如火如荼。医生们只给已婚妇女开列避孕的药方,1968年6月,法国一本杂志刊登了一个清单,写上了能够给单身女性提供避孕服务的医生名址,由此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在许多社会史学家眼中,此后的数十年中,使用避孕工具,逐渐成为女性独立的一个标志,它使得女性完全能够控制自己的生育。在许多女权主义者眼中,这等同于女性掌握了自己关于性、工作、声誉,乃至身材和肌肤的权利。
但无论怎样解读,人们都不会再否认,避孕套还是给这个世界带来了某种安全感。否则,在改变世界的50项发明里,这层薄薄的橡胶膜,怎么能高居第11位,让火药、蒸汽机和个人电脑都甘拜下风呢?
《避孕》于滢著 南海出版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