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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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的表情

让舆论的归舆论,权力的归权力

本报记者 张伟

中青在线-中国青年报    2009-02-25    [打印] [关闭]
    在呼风唤雨的“风之末端”和有些沮丧的赵立之间,一定有些什么改变了。尽管这只是同一个人。

    前者在网络上颇有名声,他文笔犀利,言辞尖锐,常常揪住生活中的不公加以鞭挞。在日益汹涌的网络民意表达中,我们能看到许多“风之末端”这样的人。他们正直、勇敢、愿意思考,随时准备追求公正和真相。

    他们厌倦了“躲猫猫”这类官方表达,极尽嬉笑怒骂之能事。正如人们所知,这种网络舆论成功传入庙堂。经云南省委宣传部邀请,由网友组成的调查组建立了起来。

    “风之末端”成为主任——不是因为特殊身份,没有猫儿腻,只是因为他第一个打进了电话。他意气风发,跃跃欲试。

    从这一刻开始,故事转了个弯,主人公不再是“风之末端”,而变成了赵立。

    不再是那个网络上的大侠,而是一个普通人,辞去会计的无聊工作,当着自由写手。在最平常的生活里,我们也常看到赵立这样的人,和气、友善,吃饭多半是AA制。

    网络赋予了他巨大的力量,他可以嬉笑,可以怒骂。在他背后,站着一个庞大的群体,这个群体集合而成的力量,正在生长为当下中国最不可忽视的力量之一:网络舆论。

    但一离开网络,这一切就都变了。他回归为个体,有点无力,有点平凡。但网络和现实的交错叠加,有时候让人产生错觉,以为网络上的力量,可以转移到现实中来。

    也许就是带着这种错觉,“风之末端”出发去调查“躲猫猫”事件的真相。临走前,网友们议论纷纷,充满期待,完全忘记了一个冷冰冰的事实:走向权力机构去探求真相的人,已经不是网络上神通广大的“风之末端”,而只是一个普通人赵立。

    他和另外7个网友一起无奈地发现,网络上的勇气和才华,并没有赋予他们在现实中发掘真相的本领。他们只有像每一个普通人一样,无力地交上一份自己都不甚满意的答卷。

    接下来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躲猫猫”调查委员会提交的那份调查报告,难掩业余本色,实在无法让人满意。而满怀期待的网友立即报以羞辱和质疑——就像他们当初对待别人一样。

    现在,热潮退去,我们也许可以平静地谈论以下这个危险:长久以来,我们对于网络舆论的力量也许是过分信任了,甚至已经打算把它运用到并不适合的地方去。

    我们忽视了在网友“风之末端”和普通人赵立之间的不同。这个不同,几乎适用于每一个网友的网上和网下角色。

    在质疑和谴责上,网络舆论已经展示出极大的力量。它正在逐渐起到一个正常媒体的作用:揭露丑恶,谴责不公,并为不同意见提供探讨的平台。这种力量曾有效地逼迫无良官员落马,促使不公得到改正。

    但是仅限于此。当网络的力量前进一步,准备干预现实时,就显示出它自身的无力。这种无力不由网友自己负责,而由网络本身的性质决定。

    我们当然不会因为这次事件,而失去对网络舆论的信心。通过它,我们也能够早日确定网络舆论有效发挥力量的空间,规避它并不擅长甚至可能带来危害的领域。

    网络不能包治百病,它更应该满足于充当一个重要的舆论阵地。正常的舆论力量,往往是通过促使权力部门反省过失而改正弊端。当“风之末端”通过自己的声音影响决策时,他正在展示自己有力而令人赞赏的一面。而赵立的生活,也自有其安然和如意。他未必一定要越俎代庖,亲自插手。

    我们既厌恶权力部门对舆论视而不见,也不赞成舆论——包括网络舆论——以并不恰当的方式走上前台,替代一个专业部门才能充当的角色。最好的方式是,让舆论的归舆论,权力的归权力,任谁越了界,都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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