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3月24日
星期

无情节

■苏泊蔓

中青在线-中国青年报    2009-03-24    [打印] [关闭]
    她跌跌撞撞走进家门,将门窗关紧。

    窗外的玫瑰花红得像利刃划过之后流的血。一朵玫瑰花像一滴血,一大片一大片的玫瑰花连起来,那就是红色的海洋。这突如其来的红色浪潮毫不客气地冲击着她佯装镇定的防线,来势汹涌,她再也抵抗不住,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痛,甩下丈夫,径自小跑着回家。

    她和丈夫吃完麦当劳当午饭,往家里走。突然发现,满街都在卖玫瑰花。那些鲜花店为了挣钱,都将玫瑰花倒腾出来,堆到了路边上。明晃晃的太阳,无风的北京,香喷喷的一条街,情人节,确实是一个美好的日子。

    一个中年男人,挑了一朵玫瑰给妻子,说:“咱老夫老妻的,一朵意思到了就行了。”女的手拿玫瑰,面露娇羞,脸上布满了皱纹,也过情人节。

    她漫不经心打听玫瑰花的价钱,都是10块钱一支。还没有贵到离谱儿的地步嘛,她对丈夫说。她希望丈夫能茅塞顿开,送她几支玫瑰,这种事情,是决不能开口要的,否则气氛便全给破坏掉了,于是她故意在卖花人的面前停下来,暗示了丈夫一句。然而她的丈夫并没有听到,他站在路边上呆若木鸡,手上夹着根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希望丈夫像3年前的情人节那天似的,手拿一大把玫瑰,扑通一声跪倒在她的面前。不用下跪,不用大把,一朵也行,一朵也行的。嗯,如果不送玫瑰,那就送一句温暖的话,一个有力的拥抱也行。其实送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丈夫记不记得他们相识的这个日子?如果记得,那么在这个特殊的日子,丈夫会用一种怎样的情感表达方式?

    她早上10点钟起的床,刻意用心梳洗,打扮极其漂亮,然后跟着丈夫出门,吃他想吃的垃圾麦当劳。吃完麦当劳,丈夫茫然站在分岔路口,问她想干吗,她温柔地说:“平时都是我作决定,今天你来作决定吧。你说干吗就干吗。”

    其实这句话也是暗示。

    然而丈夫在分岔路口犹豫了半天,终于挤出一句话来:“咱还是回家吧!”

    午后漫长的时光,要经过如此漫长的玫瑰街道。

    一对情侣相拥着从旁边走过,男的突然停下来,在女的额头上深情一吻。

    她将视线移开,感觉眼睛生涩,似乎进了沙子。也许就是沙子,春天的北京,不刮沙子才不正常呢。

    丈夫收到了一条祝情人节快乐的短信,看后对她说道:“矫情!什么情人节,无聊透顶!”

    她只觉得寒风扑面,绝望透顶。她扔下丈夫,往家的方向一路小跑。

    然而她的丈夫根本就没有发现。他的精力正集中放在一条拴着链子的狗身上。那狗全身乌黑,没一根杂毛,正绕着路边的树干转圈儿。黑狗的主人在店里吃面,不时朝这边张望。她的丈夫笑眯眯地看着黑狗,连吹好几声口哨,跟黑狗热心地打招呼,脸上有着孩童般的表情。这是他早上起床到现在为止,第一次表现出来的生命激情。

    

打印】 【关闭
中青在线版权与免责声明: 

  在接受本网站服务之前,请务必仔细阅读下列条款并同意本声明。

  1. 凡本网注明"来源:中青在线或中国青年报"的所有作品,版权均属于中青在线或中国青年报社,未经本网授权,不得转载、摘编或以其它方式使用上述作品。
  2. 本网授权使用作品的,应在授权范围内使用,并按双方协议注明作品来源。违反上述声明者,中青在线将追究其相关法律责任。 
  3. 凡本网注明“来源:XXX(非中青在线)”的作品,均转载自其它媒体,转载的目的在于传递更多信息, 并不代表本网赞同其观点和对其真实性负责。
  4. 本网站文章仅代表作者本人的观点,不代表本网站的观点和看法,与本网站立场无关,文责作者自负。 
  5. 如因作品内容、版权和其它问题需要联系的,请在30日内与本网联系。
   联系方式:中青在线信息授权部 电话:010--640980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