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人家的窗帘
■林特特
我站在这里发呆,突然注意到对面人家的窗帘。
我目光平视的是六楼那家,往下则是五楼。
六楼的窗帘与其说是窗帘,不如说是几块颜色不同的布。
它们中有的曾是床单,有的只是集市上买来,做过桌布、床垫的套或是门帘,一如我们读大学时,女生寝室门口常挂的那种,还有一块黄色的像是毛巾。
几块布不能挡住落地窗户的全部。所以,窗户右侧的衣柜完全暴露在我的眼前。我甚至能看出正对着我的衣柜的背面是纤维板质地,衣柜上方的箱子是暗红色——居住者随时都可能拿起箱子,卸下“窗帘”,重新挤进另一个窝。
和六楼相比,五楼的窗帘不奢华却起码像个家。
它有两层,里面一层淡淡黄,外面一层银灰色,它从容地分左右两边,居中留出一个空隙。透过空隙我看到半面白色柜子和一扇发亮的玻璃门,这引起我的无穷想象。也许是书柜,摆满主人喜欢的书;也许是橱柜,擦干净、闪着光的玻璃杯在里面排队。
天色渐黑,五楼人家的窗户亮了灯,有人穿梭,从一个到两个,他和她的影子在窗帘上映着,像一出皮影戏。
天色渐黑,六楼人家的窗户和天色一起变黑。
今年第一轮满月升起来时,我站在窗前看烟火。
看五楼、六楼,皮影戏与黑幕。
满月当空,绚烂烟火,这城市里一处处窗帘背后,谁写着家,谁写着漂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