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点
谢幕
一个在讲台上待了50多年的老先生,前些日子在人丁稀少的教室里,完成了他的课堂告别式。楼下,是水泄不通的世博宣讲会,不远处的活动中心里,学生们陶醉在爵士乐中。而这最后一场讲座,没有主持人,没有工作人员,这个8年前就再站不动的老人,甚至不得不自己出门张罗一把椅子,好坐下来慢慢谈。
希望自己被学生们肯定是每个投身教育的人最大的期望。现如今,老教授面对寥寥几张年轻的面孔和空荡荡的教室,唯有自嘲道:“看来我是太老了。”
他不明白的是比照今昔的前后落差。一样的机智幽默和细节掌故,何以换不回一样的欢迎和尊重。不变的,只有他那仅容得下一张饭桌、几把椅子和一个冰箱的“客厅”。
这几乎是一个私人故事,关于复旦大学历史系75岁的老教授金重远。但内里透出的孤寒,能笼罩一群人。
选择
轰然坍塌的湖南省株洲市红旗高架路102~109号桥礅下,是9条逝去的生命。抱着孩子的妇女拼命奔向事故现场,不顾消防官兵的阻拦,执意要到桥下寻找没有回家的亲人。
5月17日下午5时许,正值下班高峰,高架桥下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时间突然停滞,钢筋突兀地伸出,水泥块重重砸下。重型卡车翻倒在地,路人连同桥边摆摊的商贩,跑得慢些,非死即伤。
莫非有人选择了忘记?4个月前,就在离事故地点不远处的株洲市荷塘区人民法院,沱江大桥坍塌的事故责任人游兴富,刚被判处有期徒刑19年。
如果真可以选择,宁愿狠狠烙下这一次,烙下上一次,烙下再上一次……而轻轻拂去那些一次次浮现的脸,那些失去丈夫的妻子,失去父亲的幼儿。
明暗之妙
已经无从知晓邵立勇的这一年是心下笃定稳如泰山,还是焦虑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总之他熬出头了。抗震救灾期间用公款组织旅游而被查处的山东省滨州市工商局前局长,一年后异地复职,跑到威海市又当上了工商局局长。
只是这局长不好当。上午还堂皇地挂在网上,瞬时“复出”消息传播,下午便突然加了个“副”字。“官复原职”成了“降级调用”,根据受警告官员一年内不得提升职务的《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第十二条,此项任命非但没违反规定,且是格外严厉了。
可怜邵局长,一日降半级。可相关方面已经说了,人家始终还是正处级,“一把手”,主持全局工作,享受待遇不变。降?不降?明暗之间,生态之妙,关乎一字,存乎一心——只是,怕存不进民心。
泪少为“渺”
10岁的梁欢如今安心待在养父母身边,慢慢接受了一年前她不愿意相信的现实——母亲在地震中身亡,幼年丧父的她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阴影如此浓重,以至于被领养后的第8个月,女孩作出惊人之举:独自出走,从重庆回绵竹,她想亲眼确认自己的家究竟还在不在,自己的妈妈是否会张开双臂拥抱她。一路上有传奇,也有温暖,在好心人帮助下,女孩回到老家。
在这里,她看到满目疮痍,她没寻到妈妈,但等来风尘仆仆一路赶至的养父母。失魂落魄的养母,甚至几日没合眼。相拥而泣之后是学会珍惜,再次回到新家的女孩开始叫养父母“爸爸妈妈”,也慢慢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谢渺。
从“欢”到“渺”,不仅是一个女孩的一年。即便不再那么欢乐,也要少些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