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在民间 方兴未艾
梁:是这样。我看到过一个关于中国税制的研究成果,水平很高,就是由民办的传知行社会经济研究所完成的。另一个民间研究机构公盟,也提出了不少高质量的研究报告。
毕:学在民间,本来就是中国学术发展的主脉,也是世界学术的通则。古今中外的学术成果,被公认为经典的,多是学者个人的著述,而非国家意志的产物。皇家的学术产品,后世往往评价不高。现代经典的产生,大部分也不曾得到官方经费的支持。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北京大学中文系主任陈平原说,这些年凡有学术水平的研究成果,多数是个人做出来的,和体制性项目无关。这个评价大体是准确的。
梁:当然。现在国内学术体制的主流,还是行政主导立项出资。不论在大学里,还是在国有科研院所里,大家不得不围绕项目课题转。乐此不疲的人并不多,多数人只是无奈。加上体制项目的经费使用有严格的财务标准,手续不胜其烦,所以本身的吸引力在下降。一些有社会声望的学者,对体制性项目的学术意义,评价也不高了。
毕:另外,高校的学报,学术品质普遍下降,保持高质量的不多。反而有些不在高校评价体系中的学术期刊,水平却能得到学界的公认,比如像刘梦溪主编的《中国文化》、陈平原主编的《现代中国》。还有一些出版物,不以学术标榜,反而为学界看重,比如《书屋》、《随笔》、《万象》、《经济学家茶座》、《历史学家茶座》等等。有些企业的内部期刊也有相当水准,如《SOHO小报》。从近期国家出版体制的变革动向看,开放性思路是基本走向。刊号、书号由审批到登记制度的转变已可预期,过去与出版社合作出书的文化工作室名不正、言不顺的地位将得到改变。那些真正有活力、有读者的学术成果,将因此而获得更大的传播空间。这些对于学在民间这一传统的复苏,都不无积极意义。
梁:所谓学在民间,我想主要是一种价值追求。学者在体制内供职,可以与学在民间的精神并行不悖。国立院校的教师、国有研究院所的学者,都可以在相当程度上保持独立自主探索学术的精神空间。如果把学在民间理解得过于狭窄,把一切在体制内任职的学者都排斥在外,那不是我主张学在民间的本意。
毕:中国毕竟是一个有着悠久学术文化传统的国家。新文化运动以来曾经大师辈出,大家云集。改革开放初期,学术文化也曾呈现中兴景象。这些或远或近的传统,都将成为民间学术追求的参照。真正的学者的自信和定力是不会磨灭的。
梁:我们在《冰点周刊》对话,转眼已经5年了。应当说,我们的对话,也是一种民间的学术讨论。编辑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宽广的平台,从教育到学术,从文化到艺术,从历史到现实,从人物到社会,由我们自选话题,对自己感兴趣的问题谈古论今,对自己关心的事物品评褒贬。读者对我们的言说有鼓励,有回应,有批评,也激励了我们进一步的思考。现在,周刊即将进入新的布局,我们的对话正好告一段落。借这个机会,我想对5年来给予我们种种关切的编者和读者,表示诚挚的感谢。
毕:这也是我的想法。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