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6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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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眼

徐百柯

中青在线-中国青年报    2009-06-17    [打印] [关闭]
    每桩死亡都会带走一个秘密。

    大洋彼岸的一份著名报纸,开设有著名的讣闻版,摹写那些著名的逝者,从中我们常窥见这个世界体系运行的秘密。我还听说,中国南方的一座城市里,一份不太知名的当地日报,每天都有来自火葬场的新闻。故事关乎那些默默无闻死去的普通人,从中我们或许能窥见生活本身的秘密。

    今天,来探究三个秘密。

    德国的大秘密

    子弹射出,裹着一个秘密。人倒下,这个秘密随即被埋葬——直到42年后的今天。

    1967年6月2日晚,26岁的西德学生欧内索格参加柏林的学生游行,便衣警察库拉斯声称受到示威学生的威胁,射杀了手无寸铁的欧内索格,事后被无罪释放。这一事件成为左翼学生运动的转折点,催生了西德极“左”恐怖组织“红军旅”。此后30年间,红军旅制造了多起恐怖袭击,并一度引发西德大规模的社会危机。

    最新解密档案披露了惊人内幕:被视为“法西斯刽子手”的库拉斯,实际上是东德间谍。尽管他本人至今不承认枪击行动是受到东德秘密警察组织的指使,但多数人认为,库拉斯是故意要在西德制造动荡,激起反社会情绪。

    如果控制那一枪的,是“社会主义理想”而非“纳粹思想”,是不是意味着,当初的激进行为建立在一个错误的前提下?德国人开始思考这个问题。若不把这一问题导向虚妄的假设或纯偶然论,我们也许将再次被提醒:极“左”的手常抠动极右的扳机,极右的腿稍一拧,也常能和极“左”穿一条裤子。

    无论如何,反思——如果还不说宽恕的话——的前提,是真相。

    非洲的大秘密

    邦戈总统死得极其隐秘。他带走的,是加蓬的秘密,也是法国的秘密,甚至是非洲这片黑色大陆的秘密。这位73岁的老人,在加蓬执政超过40年,是世界上除君主外在位时间最长的国家元首。

    加蓬曾是法国殖民地,独立后仍与法国保持密切关系。观察人士称,关于法国在非洲保持政治、经济、军事存在的内情,邦戈“保守了半个世纪的秘密”,包括能源协议、雇佣兵、秘密行动等等,“加蓬首都就是法国在非洲的总部”。

    邦戈暂停职务前往西班牙治疗的消息,包括其病情,加蓬政府一直秘而不宣。6月8日上午,该国总理刚否认了法国媒体对邦戈逝世的报道,称他“活得很好”。下午总理却宣布,邦戈在西班牙一家医院病故。随即,加蓬国防部宣布立即关闭陆海空边境,在全国进行军事部署。

    这番隐晦,于他个人,或许就是掌控绝对权力的代价。这番动荡,于这个国家,或许就是参与国际政治大赌局的代价。

    上海的小秘密

    同样是一桩隐秘的死亡,在与非洲相距遥远的上海浦东,独居老妇胡建玲带走的,是只属于她个人的秘密。

    甚至,她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也只有模糊的猜测和无奈的认定。邻居最后见她,是在两年多前的大年初五。然后她就“人间蒸发”了,直到为迎接世博会而来改造小区的施工工人,在一间潮湿的一层居室里发现她:尸体高度腐烂,骨头部分变成骨胶原,与地板紧密黏合。法医鉴定:自然死亡。

    怀着悲悯心肠的媒体记者试图还原这位老太,却发现两年的时间足以抹去旁人的记忆。“有人说她长长的卷发,挽个发髻,有人说她头发齐耳;有人说她很时髦,冬天夏天都穿着裙子,也有人说她穿的是裤子,就是普通人的打扮。”同时,这座城市的变迁,也足以抹去她60年来生活的痕迹。“她曾辗转居住的地方——耀华路西张家宅、雪野新村、上钢新村——或已为马路的拓宽让道,或已彻底从上海的地图上消失”。

    胡老太的生意、她的交际、她的爱情,都带走了,留下一个故事,让人心神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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