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版派出所现形记
自称为公安局长的周某。
《北方新报》记者 马建荃摄
民警在搜查周某暂住在天平营村的住所时,查获大量假证件。
《北方新报》记者 马建荃摄
天平营村位于内蒙古呼和浩特市近郊的金河镇,这个逐渐被城市外扩所蚕食的村落,早已淡出人们的视线。随着呼和浩特市公安机关的一次抓捕行动,山寨派出所的现形使这个小村子不再平静。
6月10日下午,呼和浩特市各公安机关开展了旨在维护社会治安秩序的代号为“红色风暴”的第三次集中统一行动。参加行动的民警摸排到一个消息:呼和浩特市赛罕区公安分局要在天平营村筹建一个派出所。因为该分局设在天平营村周边一带的派出所早已撤销,民警感觉这是一个骗局。
随即,赛罕区公安分局民警来到天平营村一个麻将馆,抓获了所谓的公安局局长周某、所长范某和教导员任某。从他们暂住的屋子中,还查获了大量公章和冒充内蒙古自治区公安厅领导签署的调令以及筹建派出所所需要的文件等。民警通过调查了解到,这3人以筹建派出所、调动工作的名义,向4名村民索要了6000元。
村民三缄其口
“山寨派出所,这也太‘雷’人了。”在去往天平营村的路上,23岁的出租车司机鲁师傅对记者说,他听说过山寨手机、山寨明星、山寨春晚,但头一次听说山寨派出所,“这些人太有才了”。
看起来这的确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穿上一身警服,在一个村子待了一个多月,骗了几个村民6000多元,进而还要在居民家筹建一个派出所。
被工厂包围的天平营村,只有一条主街道,主街道两侧开满了小饭店和超市。记者向开店的村民了解假派出所的事情,村民们闪烁其辞,以各种理由避开记者。
显然,这在村子里不算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在村民的指点下,记者来到该村村支书范和平家,正在装修大门的工人告诉记者,范支书出去借工具了,一会儿就回来。
等了不到10分钟,一名骑着电动车的男子出现在巷子口,在工人的口中,记者得知他就是村支书范和平。当记者正要迎上去与其打招呼时,范和平转身骑着电动车飞快地离去,等记者追到巷子口时,范和平已经消失了。
“你是记者吧?这几天范支书正躲记者呢。”装修工人嘿嘿地笑着说,这几天不只一拨儿人来找他。
记者来到一家小饭店门前,与正在闲谈的几名老人聊了起来。
“我知道你是记者,这几天有不少记者来打听假派出所的事,但村民都没有接受采访。”一名姓范的大爷对记者说,被抓走的村民也姓范,他作为长辈不能说什么。
闲聊中记者了解到,假派出所案件的主犯周某是该村范某的朋友,来村里有一个多月了,每天就在街上晃,说他们是警察,有能力调动工作,一些村民看他们不像好人就躲着他们,但还是有人被骗了。
范大爷对记者说,村民不接受记者采访是因为天平营村有300多人,其中范姓的就有近200人,被警察抓走的又有范姓的人,同时被骗的还有村委委员的媳妇,被骗的钱只有6000多元,数目不大,“说出去很丢人”。
牛气的假公安局长
面对记者,假局长周某依然牛气冲天。他把头偏向一边,将戴着手铐的双手举起来,用劲儿摆了摆说:“不要对我拍照,我不想接受采访。”
“别说不接受你们的采访,就是对我们,这位周‘局长’也很牛气。”办案的民警说,周某被抓后,特别牛,仍自称是中央某领导的亲戚。
据办案民警介绍,犯罪嫌疑人周某今年41岁,中专学历,是内蒙古呼和浩特市桥靠村人,离过婚,有一个17岁的儿子。他还曾经在武警部队当过消防兵,看守过监狱,后来复员被分配到呼和浩特市物资局工作。前几年,他从单位出来自己干。
周某尽管戴着手铐,依然摆出“领导”的派头。在拒绝记者采访后,他显得神态自若,一边吃面包一边看电视。
更可笑的是,“周某被抓回来后要上厕所,看守他的民警动作慢了点,周某竟然大发雷霆,还满嘴脏话”。
假所长范某和假教导员任某则显得很忐忑:“我们真不知道这是犯罪,只想跟着周某挣点儿钱。”
53岁的范某也当过兵,退伍后回到赛罕区金河镇天平营村务农,还在家里开了麻将馆。
任某今年41岁,未婚,是乌兰察布市商都县人,暂住在天平营村,平时在建筑工地打零工维持生活。
今年4月,范某通过战友认识了周某。在范某眼里,周某是一个“大人物”,除了每次来找他开着一辆桑塔纳轿车外,周某还是鄂尔多斯市准格尔旗薛家湾公安局“局长”,并且是中铁六局后勤处“处长”。而在案发后,警方了解到,这辆车是周某从租赁公司租来的。
前不久,任某到范某家串门,也认识了周某。此后,他们三人经常聚在一起。
假局长和山寨派出所显“实力”
实际上,范某对周某的信任度也是一步步推进的,“每次下饭馆吃饭都是周某很爽快地掏钱结账,给人感觉很有钱。”
天平营村附近的一个村庄有中铁六局施工的工地。周某还经常当着范某的面给工地上的两个包工头打电话。并对范某说,通过这两个包工头,他可以揽点挣钱的活儿。
因为范某一个战友和其中一个包工头是亲戚,他相信周某是能量很大的人,靠着周某挣钱,心里踏实。
周某每次到天平营村,都让范某带他到村里的河槽看看。周某说,这个河槽他买下了,准备挖沙子挣钱。
一个月前,周某说,他想成立一个派出所协调处理挖沙、运沙过程中的纠纷。派出所成立后,让范某当所长,任某当教导员。对于周某所说的派出所,在范某和任某的眼里,也就等于保安部门。
案发前几天,周某拿来了两身警服,让范某和任某穿上,说是自治区公安厅发下来的制服。
据了解,这两身警服是周某从一家劳保商店里买来的,他还买了警衔、警官证等全套的警用物品。
周某和他要建立的假派出所在天平营村的村民中有一定的影响力,功劳全在范某和任某的口头宣传。
范某是本村人,村民们认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有村民觉得,靠上周某和他要建立的派出所不仅能挣钱,还能调动工作。为此,一个村民为给女儿安排工作去找周某,周某满口应承,答应花3万元安排她的女儿到呼和浩特市交警支队车辆管理所工作。于是,这个村民给了周某先期活动经费3000元。另外,周某还以帮助两个村民当上环卫工人为名进行诈骗。到被抓获时,周某共诈骗了5个村民共计6000元。
民警在搜查周某暂住在天平营村的住所时,查获了伪造的内蒙古自治区公安厅厅长令、调函,警用人员报告书、成立派出所报告书、安置卡,购买了警服、警号、警衔、警官证和法律法规书和私刻的公章以及冒充自治区公安厅某领导签署的调他任薛家湾公安局局长的调令等大量假证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