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街道上的迈克尔·杰克逊
现在想来,这种寻找本身掺杂着本能的驱动,尽管还拼不齐他名字的字母,对他早已在地球那端成名近20年的事情也一无所知,但音乐还是能够穿越时间、空间包括语言的障碍,直击那个时代一个少年内心的苦闷和空虚。1990年代中期,我在一个镇的政府里工作,办公大楼后面有一排荒草丛生的房子,这排房子只住着我一个人。我的抽屉里装满了从县城街道上淘来的一大叠迈克尔·杰克逊的音碟,常把音响的音量放到最大,那是迄今为止唯一一段可以将音量放到最大的纯音乐时光,也是现在想来自觉是人生最自由的一段时光。
人们通常会对参与到自己青春成长过程中的音乐人物怀有特殊的情感。郑智化在前段时间的演唱会上提及,别人说他影响了一代中国人,其实不是这样,他影响的是那些敏感、纤细、有良知、有梦想的年轻人。迈克尔·杰克逊也是如此,他的专辑全球销量超过7.5亿张,平均算下来,差不多每9个人就有一个人买过他的专辑,但这并不能说明,真的有数以几亿计的人们真正理解他的音乐,也许大家知道的不过是他的名字,他所能影响的,也只有那些有过苦闷经历、需要排解忧虑、希望通过音乐释放心灵的人们。
迈克尔·杰克逊在中国是通过民间渠道流行的。我看到一篇博文,说当年如果可以到家中有录像机的同学那里,看一会儿迈克尔·杰克逊的音乐录像带,会是一天当中最快乐的事。就是这样,迈克尔·杰克逊通过翻录的磁带,录像带,打口CD,走进一代青年人的音乐世界。曾经风靡中国城镇街头的霹雳舞,也和他标志性的“太空漫步”有着直接关系。但再流行的巨星,也有后继乏力的时候,DVD时代的迈克尔·杰克逊,人们已经不关注他的音乐而只关注他的负面新闻和花边消息了。
但这一次,迈克尔·杰克逊用死亡宣告了他对于音乐、对于音乐爱好者们的重要性。也许到今天,我们才可以平心静气地遗忘那些曾经困扰过他的种种非议,再一次认真地讨论他的音乐。
死亡的最大好处之一是,可以平息这个嘈杂世界对一个人的非议,而惦念起他曾经做过的一些好事。对待迈克尔·杰克逊亦是如此。他以一己之力独撑全球39个慈善机构的善举,成为他去世后被提及最多的事情之一。此外,大家仿佛也开始可以理解一个少年成名的巨星内心世界可能存在的缺失,他的古怪举止也变得不再那么不可理喻。
迈克尔·杰克逊的去世所产生的震动是世界性的,在当下,恐怕再没有其他巨星能像他这样,能引起总统去世般的轰动效应,成为世界上所有重要媒体的头条。而上一次在如此大的范围内为一位巨星的去世而悲痛,是1977年8月16日的猫王之死。如果音乐是一个没有边界的王国,那么迈克尔·杰克逊的去世真的可以用国王之死来形容,人们的惋惜,有对逝者的怀念,也有对无人继承“王位”的遗憾。内地音乐人高晓松说,大师辈出的八十年代终于落幕,类似的话之前听过数次,但这一次感受尤为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