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动漫何时不再“中学生”
完整产业链尚未形成
整个动漫产业链,大体分为原创、制造和运营三大环节,这三个环节中,“制造”处于最低端,然而,中国绝大多数动漫公司,恰恰是单纯的“制造商”。“目前中国动画年生产量可达13万分钟,但全国大概有85%的动漫企业处于亏损状态,原因之一,是缺乏完整的产业链运作。”某互动娱乐有限公司总经理李儒奇说。
动漫市场通常分为三个层级:动漫出版物和音像制品市场;动漫作品的影视播出市场;动漫形象的衍生产品市场,包括游戏、文具、玩具、食品、服装、日常用品和主题公园等。动漫的成本回收,不是靠第一个层级而是靠后两个层级实现,其中,授权衍生产品的利润空间最大,可以达到总利润的70%。
然而,对于衍生产品市场,国内动漫公司普遍开发不够。一项调查显示,中国孩子最喜欢的10个动画形象中,国产动画中只有一个孙悟空,可由于缺乏后续产品支撑,“孙悟空”并没有带来衍生产品利润。虽然今年年初,《喜羊羊与灰太狼》“牛气冲天了一把”,去礼品屋、文具店逛一逛,能发现喜羊羊和灰太狼走俏的“身影”,但用业内人士的话说,“国产动画能做到这个程度的,凤毛麟角”。
此外,当前名目繁多的动漫节、层出不穷的动漫赛事,仅仅带来了动漫产业表面上的繁花似锦,并没有带来质的飞跃,不少业内人士指出,中国动漫要“长大成人”,必须在打造产业链上迈出坚实步伐。
传统企业参与度不够
“你有没有注意到,日本的动画玩具,人物往往只有几缕头发。”某动画公司总裁王渊龙,捧着一个卡通娃娃,对记者说:“因为,日本玩具商会告诉你,头发太多会提高玩具成本,不利于延伸产品的销售。”
在日本,动画片还在人物设计阶段时,就会有包括玩具商、服装商在内的各类公司一起参与策划、开发。
“与日本不同,国内往往是一家动漫公司单打独斗。”李儒奇遗憾地说,“我们和许多企业谈合作,他们第一反应往往是‘我们是搞加工的,动漫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实际上,动漫衍生品的赢利方式主要分两种:一是以“植入式广告”导入企业品牌形象;二是形象授权,授权企业可以使用该动漫形象进行产品加工。这些基本概念,在美日等动漫制作比较成熟的国家早已“深入人心”,但国内多数传统企业对这一领域的认识仍是空白,更不要说主动投资参与。
“他们宁可花4000万元在电视上做广告,也不愿意花40万元买成熟的动漫品牌。几乎每和一家公司洽谈,我们都要进行一次动漫科普扫盲。”某动漫公司总裁助理赵起贤告诉记者,有一次,他们与某大型服装厂谈合作,想选取一些经典动漫形象印在文化衫上,对方眼前一亮,然而一谈到授权费,合作立即泡汤。
另外,洽谈过程中,80%的企业都表示“等收到动画片的播出反映后,再谈合作事宜”,这让赵起贤很焦灼:“动画片一播出,相关产品即同步上市,这本是国际通行的产业运作模式。等播完再谈,最佳市场时机早过去了。”
记者在本次长春动漫节上发现,多数公司销售的动漫周边产品(带有动漫形象的衣服、饰品、玩具等),几乎都没有得到任何品牌授权。一位老板直言:“哪个动画片火了,我们就赶紧设计相应产品投放市场。”业内人士指出,这种动漫衍生产品市场的不规范,对动漫产业具有很强的杀伤力。
人才培养模式有待改善
调查显示,在中国青少年最喜爱的动漫作品中,日本动漫占60%,欧美动漫占29%,而中国原创动漫(包括港澳台地区)的比例仅有11%。缺乏好创意的漫画和脚本,无疑是国产动漫发展的第一大瓶颈。
中国目前不缺动漫专业学生,仅长春市就有18所大中专院校开设了动漫专业,每年毕业生达3000多名,但绝大多数“科班出身”的年轻人在动漫公司里扮演着“绘画工匠”的角色,做着“来料加工”工作。
长春某高校动漫专业毕业生小王告诉记者,在该校美术学院,与动漫“沾边”的专业就有漫画、影视漫画、动画美术、动漫教育等十几个之多,但大学4年,他们所学课程多是动漫史、简单的美术、三维动画等,而且授课形式也和中学差不多,“老师讲、学生记”。
王旺曾在日本学习过4年动漫专业,“日本采取小班式教育,比如在剧本创作这门课上,同学们小组讨论,互相激发创意,最后将每个人的想法整合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故事。”王旺认为,动漫人才“不适合大批量生产”,我国动漫教育似乎缺乏一种“求精”的精神。王旺建议采用传帮带的形式,学生大一时就要进入工作室,师兄指导师弟在实践过程中不断学习。
“急功近利”也是国产动画缺少精良作品的一个重要原因。动画片总导演母一辉在多年来指导团队创作的过程中发现,“动画片里一个镜头只有0.1秒,有些从业者将技术工艺直接与金钱挂钩:你没给那么多钱,这0.1秒画成这样就成了!”在某高校任教的漫画家范文博对此深有同感。“比如,学校请来了北影的老师做专业讲座,去听的同学却很少;我想带学生做个实践项目,总会被单刀直入地问能赚多少钱。创作漫画首先是一个感性过程,需要用心去感悟生活,然后用理性思维提炼出精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