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军:把拖拉机开到了人民币上
“人民币上的女拖拉机手是你吗?”过去的很多年里,梁军无数次面对这样好奇的追问,她总是摇着头说:“不知道。”
1962年,中国人民银行发行的第三套人民币一元券上,一个英姿飒爽的女拖拉机手走进了人们的视线。而她的原型——新中国第一位女拖拉机手梁军却一直不知道人民币上的女拖拉机手就是她自己。
“我1930年生于黑龙江省明水县。黑龙江1945年就解放了,是全国最早解放的省份,这让我摆脱了童养媳的命运。”梁军说,“1947年我到黑龙江省委在当时的德都县创办的一所乡村师范——萌芽学校学习。当时,学校里放映苏联电影《巾帼英雄》,女主人公巴莎在和平年代开拖拉机,当战火硝烟弥漫、家人惨遭杀害之后,她就开着坦克车与敌人战斗。‘当一名拖拉机手,该是多么光荣啊。’从那一刻起,我就立志成为一名女拖拉机手。”
1948年,中共黑龙江省委在北安市举办拖拉机训练班。梁军一听到消息,立即申请。对此,萌芽学校校长十分为难:“人家不收女的啊。”
“那巴莎呢?她可以,为什么我就不可以?”说服了校长之后,她赶到训练班报到。70多名学员,清一色的男子汉,就她一个女的。
开拖拉机这个在别人眼里“很脏”、“很累”的活,在梁军看来,却是充满乐趣。培训班学的是德国产的轮式拖拉机,多用于运输。而等到梁军真正开拖拉机了,却是苏联产的链轨式拖拉机,主要用于开荒。
当时,黑龙江从苏联引进了100多台拖拉机。其中,3台分配给了萌芽学校。18岁,梁军学成归来。第一次将拖拉机开回学校,梁军显得“手忙脚乱”。
1948年5月,他们在北大荒的千里沃野上开垦荒地,喝的是荒野上的溪水,吃的是粗粮和野菜。由于经常遇到狐狸、野狼,为此,拖拉机上备有步枪。1948年,作为体力消耗巨大的垦荒拖拉机手,梁军没有吃到肉,也没有吃到细粮。但每到她开上拖拉机,附近的农民都跑过来围观,一边看,还一边议论:“大姑娘开拖拉机,看着都稀奇!”“现在的妇女,跟过去不一样了,真了不起。”
1949年春天,梁军所在的萌芽学校的农场第一次进行了播种。秋天的时候,伴随着新中国的成立,他们迎来了第一个丰收年。有了自己生产的粮食,有了自己养的猪,他们的生活获得了改善。
1950年5月,梁军提议成立新中国第一支女子拖拉机队,在这支被命名为“梁军女子拖拉机队”成立之时,梁军带领11名学员宣誓:团结广大妇女,参加生产建设。
“我一生中开了三次荒。第一次就是1948年在萌芽开荒。第二次开荒是1957年,王震将军率十万大军挺进北大荒,我被指派随王震将军来到密山担任开荒技术指导,开了2000多垧地。第三次开荒是1960年了,在哈尔滨香坊农场,帮当地开了2000多垧耕地。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开荒。”
1950年9月26日至10月2日,全国工农兵劳动模范代表会议在北京举行。这是新中国成立后召开的第一次劳模会,在中央人民政府授予的464名全国劳动模范中,梁军榜上有名。劳模会召开的第二天,9月27日的《人民日报》就发表了通讯《新中国的女拖拉机手——梁军》,报道了梁军的事迹。
来北京之前,梁军就萌生了让毛泽东主席给萌芽学校题写校名的想法。但到了北京,见到了毛泽东,一激动,就把这事给忘了。当天晚上,在劳模会驻地,懊悔不已的她连夜给毛泽东主席写信。不久,全国总工会副主席、党组书记李立三将毛泽东亲笔题写的“萌芽学校”装在信封里,交给了梁军。
“1951年10月,组织上为了更好地培养我,把我送到农业部主办的北京农业机械专科学校学习,1952年我成为北京农业机械化学院(中国农业大学工学院前身)的第一批学生。”
1949年至1953年,梁军的事迹被收入小学课本。1954年至1966年,梁军连续三届当选全国人大代表。从参加最高国务会议聆听报告,到每年的“五一”、“十一”观礼,梁军多次见到了毛泽东主席。在1962年发行的第三套人民币中,梁军成为一元券正面“女拖拉机手生产图”人物原型,随着人民币的流通走进千家万户。
1960年,梁军担任哈尔滨市香坊区农业局副局长兼和平拖拉机站站长,1990年4月从哈尔滨市农机处总工程师的岗位上离休。
2003年,中央电视台拍摄一台以人民币为主题的节目,主持人崔永元委托助理给梁军打电话,希望她到北京参与拍摄。当时,梁军有些犹豫:“不知道人民币上的形象是不是我?”
随后,中央电视台向中国人民银行求证。经央行确认,梁军就是这一版人民币图案的原型。对此,有人感叹梁军创造了“把拖拉机开到了人民币上”的人生传奇。
2009年6月,全国总工会发起了“时代领跑者——新中国成立以来最具影响的劳动模范”评选,作为第102号候选人,在梁军的事迹介绍中,有这样一句话:“她为提高中国妇女的社会地位起到了极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