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8月4日
星期

离别是催情剂

■星河

中青在线-中国青年报    2009-08-04    [打印] [关闭]
    去看一个隐退多年又复出的歌手的演唱会,满场的粉丝多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了,不会像年轻人那样闹腾,整场大多数时间里大多数人都在安静地听,直到演唱会到了返场的环节,坐在后排的观众才涌到了台下。第二天的报道说,很多观众是噙着泪水听完伴随着他们成长的那首歌的。

    离别是一种催情剂,如果不是演唱会到了结尾的时候,如果不是到了彼此说再见的时刻,相信那些平时成熟持重的人们,是不会重新像充满热情的少男少女那样,被分别的伤感所包围。剥下平时伪装的那副冷漠和麻木的面具,可能会有好几种方式,但离别无疑是其中最好的方式。泪水和不舍是一个人情感最脆弱时的表现,也是一个人最为真实的表现。

    中国是一个重相聚也重离别的国家,往往会在离别这一行为中赋予很多真挚的情感,有伤心到不能自持的,“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有表白真情的,“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有鼓励壮行的,“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有叮咛嘱咐的,“楼高莫近危栏倚”……看了这些诗句,感觉古人们都是被眼泪泡大似的。从古至今,中国人都不太适合在公开场合表达情感,例外的是,在离别的火车站台、送行的飞机场,人们可以尽情挥洒情感,保证投来的都是祝福的眼光。

    认识的一个朋友讲过他一生最难忘的一次离别,那是他少年时离开故乡去外面的城市闯荡。和朋友喝了最后一场酒,酩酊大醉的他步行在通往汽车站的路上。突然在大家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扑倒在路面上嚎啕大哭,尘土沾染到了他那被泪水濡湿的脸上,他说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刻尘土吸入鼻腔的味道,那是故乡的味道,也是离别的味道,伤感和怀恋掺杂在一起,在他的生命里刻下一道浅浅的伤痕。在10多年之后,这道伤痕是疼痛,也是甜蜜,因为通过回忆,他还可以感受到曾经的纯真。

    而另外一个朋友的离别记忆也非常特别。他深爱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也深爱着他,但似乎他们的感情注定要承受诸多波折的考验,经历了5年的反复,他们决定分手,而且要分得决绝,女人选择了远走他国。吃完了散伙饭,买好了机票,到了机场取到了登机牌,就要过安检,从此分隔地球两端了,男人和女人才突然梦醒一样恍然大悟,原来他们要的不是离开,而是仍旧在一起。后来他们结婚了,因为有了离别那刻“生死两茫茫”的体验,他们之间的别扭仿佛河道中的石头被激流冲刷掉了,一直过着相安无事幸福的小日子。

    没有经过刻骨铭心离别的一生是不完整的,很多时候人们的情感是处在蒙昧状态中,它需要一些刺激才能够苏醒,在重要和不重要之间,在必须和无所谓之间,通常没有明显的分界线,而离别像一条河,横亘在爱与不爱之间,站在这条河的边上,会很快发现自己的位置究竟处在哪里。看完这篇文章,不要冒险尝试去创造离别以检验些什么,也很有可能离别成不了催情剂,而成为断命散,让一段本来还有戏的感情呜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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