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帮了倒忙
帮忙一定是好事吗?未必,比如帮了倒忙──好心却办了坏事。这时,不仅让被帮助者承受不良后果,也会把助人者置于尴尬境地。
双方的关系从此受到影响,大概谁也不会去想,当初都是源于好心。
热心助人反而伤害了她
三年前,汤灵刚到杂志社时,还是个实习生。
带她的老师是长她七岁的白茹,风风火火,干练热情。那时,汤灵除了书本上的知识,业务几乎一片空白,是白茹手把手地教她采访、写稿、如何与人打交道。实习鉴定上,白茹中肯的评价为汤灵顺利留在这家杂志社加了不少分。对于白茹,汤灵感激在心,她人前人后总是说:“没有白姐,就没有我的今天。”
然而最近,汤灵却和白茹疏远了很多,事情要从半年前说起。
白茹笔耕不辍,除了工作,业余时间还在某大型文学网站连载小说。白茹的文字感染力极强,她半自传式的小说,以其真实性很快引起了读者的共鸣。小说不仅被网站作为精华帖置顶,一时间白茹还拥有众多粉丝,以她笔名命名的粉丝QQ群就有好几个。
白茹的粉丝中唯一的熟人就是汤灵。
汤灵打从知道的那天起,每天晚上都上线帮白茹顶帖。上班时,只要有空,汤灵就会和白茹讨论小说中的人物、情节,汤灵甚至参与了小说主人公最后结局的设定,而白茹也习惯于从汤灵这里得到第一手的读者反馈。
当白茹的小说写作过半,已有好几家出版单位通过网站来询问她是否愿意出书,汤灵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但白茹似乎对这几家出版单位都不感冒,迟迟未作决定。
一次同学聚会,汤灵见到了徐丽。
大学毕业后,徐丽便从事出版工作,如今徐丽已是业内较有名气的出版社A社的策划编辑。汤灵不经意提到了白茹的小说,徐丽便敏感地问:“网上的点击率如何?”“现在进行到什么程度?”这连珠炮式的发问提醒了汤灵,她顺势问徐丽:“怎么?你感兴趣?”徐丽微微一笑,“你回去发给我看看吧!”
回到家中,汤灵便第一时间将白茹的小说链接发给了徐丽。汤灵甚至把网上粉丝的评论都精心编辑后附在邮件里。没多久,徐丽回邮件:“我看了小说的前几章,确实不错,周二的选题会我就提交选题报告。”
汤灵很高兴,她觉得如能促成A社出版白茹的小说将是一桩美事。一上班,她就把这些信息告诉了白茹。
A社名声在外,白茹乍一听激动万分,更何况汤灵的踌躇满志、志在必得也感染了她,白茹许诺汤灵,马上调整写作计划,争取早日将完稿拿出来,“不会让你同学等太久!”
那段时间,白茹和汤灵越发亲密无间。等到白茹的小说完稿,汤灵马上发给徐丽,她比白茹更期待徐丽那边的反馈。
但稿子发出去后,一连数周都没有消息。白茹急,汤灵更急,她一面安抚白茹的情绪,另一面不断联系徐丽。
徐丽起初说,下周选题会上就能知道最后消息。没过多久,她又说,社长和总编的意见不太统一,我再去想法子说服他们。她最后一次和汤灵通电话时说:“可能白茹的小说和我们社的出版方向不太一致,不过这也不是定论,你再等等我。”
白茹已经有些焦躁了,她的小说自从网上连载以来得到的一直都是叫好声,她不相信也无法接受有人会对她的稿子产生怀疑。
一日,白茹说:“我想了想,别让你同学为难了,把我的稿子拿回来吧。”汤灵还想最后努力一下:“白姐,别急,我不相信你这么好的文章A社的人欣赏不了!”
汤灵后来深深追悔自己最后的努力,如果那天答应白姐把稿子拿回来,可能最糟糕的情况就不会出现。
那天,汤灵出去办事,突然接到白茹的电话。白茹问:“办公室里,有一份徐丽寄给你的快递,看厚度似乎是我的稿子,我能打开看一下吗?”汤灵没怎么想,就答应了。过了一会儿,她觉得不对劲,打电话过去,办公室没人接,再打白茹的手机还是没有接。
她知道出事了。
上班的时候,汤灵发现她的茶杯下压着两张纸,是徐丽写给她的便笺,“老同学,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还是没能说服总编,随信附上我们社的审稿意见。”汤灵赶紧翻所谓的审稿意见,上面赫然写着“该稿件文笔不佳,文气不畅”、“主题思想不明确”、“不予出版”……
一连几周,白茹刻意躲着汤灵,即便见面也只是客气地笑。汤灵知道,白姐不是一个不明事理的人,但那份审稿意见确实伤害了她。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汤灵有些责怪自己——如果不是帮了倒忙,也许至今,她和白姐还是半师半友的关系。
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时至今日,李小寒仍无法弄清闻瑜的真实动机。
想当初,闻瑜是这家公司第一个向李小寒表示善意的同事。
比如说,李小寒入职后的第一份报告,她踌躇着是否合格,是闻瑜热心地探过头来:“要不,我帮你看看?”那一刻,李小寒心里的某种东西如玻璃一样轻轻地温存地碎了。
又比如说,李小寒一次抱怨单位的不公,闻瑜却轻轻过来扯了一下她的衣角。事后,闻瑜神秘地说:“你没看见小张在吗?他可是××的亲信啊!”××是单位的高层。李小寒惊叹于单位的水深,从心理上便又靠近了闻瑜些。
一晃两年过去,李小寒在业务上已经不需要闻瑜的帮助,但闻瑜的帮忙、过问甚至干涉已经成了习惯。
新的考核标准公布后,经理让每个员工每个月交上自己的工作量。李小寒按照发的表格认真填写各项工作成果,这时,闻瑜却在网上和李小寒说:“你上个月去电台帮公司做宣传节目,填到表里了吗?”李小寒一愣,还真没有。她又仔细看了表格,这样的工作量似乎也无处可填,于是她说:“算啦,就当贡献了。”闻瑜却说:“凭什么啊,不能因为单位制度、标准或者表格本身的疏漏,就忽视了你的劳动,你从电台出来都半夜11点了,你不写谁知道呢?”李小寒想想也是,这边闻瑜已经传来一个新表格,李小寒接收完打开一看,比办公室主任给的表格还要细致完善,甚至各种工作量旁边还有一栏“备注”。
李小寒感激地向闻瑜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闻瑜道:“不客气,我就是不想看到你多劳不得。”
等到月末开会的时候,经理对着每人的工作量表评点时,淡淡说了一句,闻瑜和李小寒确实多做了不少工作……
李小寒警觉地看看闻瑜,闻瑜却并不看她,散会后,经理把李小寒和闻瑜叫住。李小寒这才发现闻瑜填的表格和给她的那份一样,经理的话很隐晦,但能听出他的不满,他问李小寒和闻瑜,是不是对公司有意见,额外的工作量要额外的补助呢?
闻瑜事后向李小寒这样说:“本来想力挺你,给你做了表,我也填个类似的好支持你,没想到被经理误解了。”李小寒笑笑,要怪就怪自己拎不清,总不能因为人家帮忙没帮上而心生责怪吧。
再接着是公司的奖励问题。
李小寒因为业绩突出,被公司奖励五千元。等到她领了奖金,神清气爽回到办公室,闻瑜看她时却眼神闪烁,欲言又止,直至一起午饭,闻瑜才神神秘秘地说:“知道秦安琪被奖励什么了吗?去台湾旅游!”李小寒一愣,秦安琪是另一组的同事,和李小寒的业绩相当,据说奖励也是一样的。可为什么她的五千元换成了台湾游?李小寒有些费解。
闻瑜还在补充:“我就是给你提个醒,别经理明明不公,你还觉得他厚待你。”李小寒确实心里不舒服了。这不舒服也一定会找时机爆发。
两个月后,经理和李小寒讨论工作时有些小冲突,经理说:“公司一向对你……”李小寒“哼”了一声,她想起秦安琪的台湾游,不由得新仇旧恨都勾起来:“比起秦安琪呢?您不是还奖励她台湾游吗?”
经理诧异地说:“什么台湾游?”过一会儿反应过来,“公司对秦安琪和你的奖励自始至终都是一样的,秦安琪拿了奖金后,就休假,去台湾旅游——她是如何花这笔钱,自己又自费多少,公司无权过问,你最好找她问清楚。”
李小寒大吃一惊,她最最见不得人的小心眼突然被人看到,而且是无中生有的那种,这让她感到难堪。等到经理叹口气,挥挥手让她出去时,她竟有些无地自容。
闻瑜正拿着文件夹走向经理办公室,她在门口碰到李小寒。李小寒神色窘迫,闻瑜便满脸关切,用文件夹拍拍她:“你怎么了?有什么能帮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