耻感已然不存在 舆论必须零容忍
论文竟敢作如此傻瓜的抄袭和剽窃,可见学术腐败已发展到多么荒唐的地步,又是多么无耻。更无耻的是这名被确认抄袭的博士在接受采访时竭力狡辩,说“没交注册费就表明不打算发稿”,言下之意即“抄袭论文未发表就不算抄袭”。一口一个“不知道你有没有投过国际会议”,一口一个“这个东西我就无法跟你详谈了”,故弄玄虚又虚张声势,仿佛记者这个外行根本不懂他们这行的深奥规则。最后,还带着警告口吻告知记者“我导师在其中起到什么作用你也应该清楚了,希望你能公平公正地把这件事情还原出来”——不以抄袭为耻,不反思自身错误,还想把自己扮成不想连累导师的英雄。一件臭名昭著的抄袭丑闻,再怎么客观还原、公正描述,还能还原成一篇“赞扬你抄得很好”的颂词不成。
这名博士对抄袭不当回事,不只是他一个人的无耻,也映射出学术圈很多时候在抄袭问题上已丧失耻感。久居鲍鱼之肆,不闻其臭,这个看起来很纯洁的学术圈早就成为一个剽窃和抄袭泛滥成灾的“鲍鱼之肆”:“小抄”在观点上小心翼翼地悄悄抄,“中抄”公然大段大段地毫无技术含量地抄,“大抄”明目张胆地把人家的文章拿来略作删改就署上自己的名字,甚至连删改的工夫都省了。普天之下,还有几个学者在老老实实、规规矩矩、一个字一个字地写论文?导师抄学生就跟着抄,还强调“别人抄我怎么不能抄”,不抄已成为古老传说。
生存于这样学术道德集体性溃败的“鲍鱼之肆”中,“抄抄博士”自然不会以“被曝抄袭”为多大耻辱了。这名博士在受访时一直回避记者“怎么看自己抄袭”的问题——他可能有难言之隐,因为这些话是不能拿到台面上和见不得阳光的:这种抄袭可能在学术圈内根本算不上多么恶劣的事,他身边或者他见过的就有不少,何况自己的文章又没有正式发表,只不过自己太倒霉,只不过自己导师的名头太大。前段时间,西南交大副校长因剽窃受到处理后站出来高调自辩,拐弯抹角地说来说去,其实有着同样的难言之隐。
学术界抄袭丑闻的频频曝出和变本加厉的丑,表明学术道德大面积地溃烂,学界已对此丧失基本耻感——比这更可怕的是,学术界对此已丧失自我净化能力。因为谁也不比谁更高尚,因为抄袭见惯不怪,因为不少人是学术失德的既得利益者,与抄袭者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关连(门生、领导、同事、同行、兄弟院校等),所以学界对抄袭多的是护短、纵容、避讳和遮丑。此次武汉理工大学抄袭丑闻中有一位教授很值得尊敬,就是华中科大的熊有伦院士,涉嫌抄袭的武汉理工大学校长周祖德原是华中科大副校长,而熊院士却力主向作者通报论文抄袭并让学术委员会处理此事。
可在类似事件上,更多的是讳莫如深和遮羞护短,尤其是涉及校领导的学术丑闻时,学校沉默,教授沉默,同行沉默,兄弟院校也不约而同地遵守着互不揭丑的潜规则。正是学界失去了清除自身污垢的能力,学界无力清理自己的门户,抄袭才愈演愈烈。
这种情况下,惟有以舆论揭丑和公众鄙视来逼身染丑闻的学者保持仅存的耻感。学界已然无耻,但舆论必须零容忍,舆论必须帮着学界去净化。如果哪一天,连舆论都对抄袭丑闻失去痛感了,学术界的道德底线就退无可退了。如果连本应站在这个社会道德高地的学界都道德沦丧了,社会的道德重建又从何谈起?
可能类似年初浙大院士涉嫌抄袭,武汉理工大学校长周祖德对抄袭可能真不知情,是其博士生背着导师所为。但剽窃论文挂着自己的名字,周校长难辞其咎——报道说周祖德已成为中科院2009年院士候选人,看来,中科院得考虑一下他的资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