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功夫与印度瑜伽
我有一个朋友刚刚在瑞诗凯什度过了半个月的时光。她去印度前并没有练过瑜伽,但是在印度的旅行,使她对这种东方健身术产生了热爱。每天黄昏,她背上瑜伽垫,和欧美游客一起走进小镇上的经舍。教她瑜伽的是个日本人,后者已经皈依了印度教,自愿在瑞诗凯什为游客传授瑜伽。在这个古老的小镇,弥漫的实际上是一种国际化的氛围——中国人和欧美人在印度从日本人那里学瑜伽——这是一个多么奇异的定格。
有趣的是,瑞诗凯什的印度居民经常问:中国的朋友,你为什么不去学功夫,而是跑到我们这里学瑜伽。这个世界对功夫的兴趣,其实不亚于任何一种东方事物。东方文化在西方世界的风靡起始于20世纪60年代。那时,由于基督教的衰落和各种反叛思潮,西方的文化圈里兴起了一场新纪元(NewAge)运动,东方宗教和文化在这场运动中逐渐成为时髦的玩物,比如瑜伽代表的是对人和宇宙关系的重新思考,只是现在的大多数人都已经不在乎这层宗教含义,而只是把它当成神秘浪漫的健身术。
尽管世界对功夫充满着好奇,我们在文化推广上却远没有瑜伽那样成功。除了几位红遍好莱坞的电影明星产生的影响外,真正从事中华武术修行的爱好者并不多。我们总在讨论能否将武术列入奥运会的比赛项目,似乎这样就可以保证传统被发扬光大,而为了这个目的,我们刻意追求中华武术的对抗性,比如近期推出的各种武林争霸类节目,似乎就希望把中华武术导向类似于日本柔道或韩国跆拳道等竞技体育。
但是,这类节目的拙劣和低收视率告诉我们,这绝不是我们想象中的功夫,中华武术应该像电影《卧虎藏龙》的画面那样充满诗意和意境,它理应是一种文化的表征。我们应该致力于一种现代的推广,即突出中华武术的健身效用和文化内核。在这个全球化的时代,东方对西方人的吸引不但没有降低,反而是与日俱增,我们应该充分利用这个契机,以一种真正国际化的视野包装武术。
也许有人会提出异议,认为这种现代包装是对传统的不敬或亵渎,但是全世界有很多文化案例表明,传统的延续与它们在现在社会的调适性相关。美国的黑人音乐很好地融入了当代的配器技术,他们即兴发挥的演唱风格也与现代艺术在根本上强调主体性的主旨相符合,这使得黑人音乐最终摆脱了族裔界限,成为风靡世界的流行曲风。其实中华武术的声名也主要得益于李小龙、成龙和李连杰这三位电影明星,在动画片《功夫熊猫》中,我们可以看到中国功夫在西方世界的符号化的镜像。
好在已经有人做出了初步的努力。这些年来,少林僧人在功夫的包装和推广上做得相当成功,他们不但积极吸引国外的文化考察团前来参观,而且还在柏林创办了少林分寺,专门招收欧洲的功夫爱好者学习中华武术。与此配合的是更多的中国元素的传播,比如孔子学院在世界各地的开设,反映出中华文化已经在用现代的方式积极输出。如果这种势头继续下去,相信会有一天,将有更多的外国游客来到少林或武当学习中国功夫,在我看来,那是比武术进入奥运会更值得庆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