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8月14日
星期
纸上的战争

人性的光芒

杨春源

中青在线-中国青年报    2009-08-14    [打印] [关闭]
    1944年6月6日0时16分,一架英国滑翔机在卡昂运河边紧急着陆,登·布拉泽里奇中尉从机内出来,率领士兵快步冲上大桥。桥上有两名德国哨兵,17岁的德国二等兵赫尔穆特·罗默转身往回跑,经过另外一名哨兵时高喊“伞兵”!那个哨兵拔出枪只发射了一颗信号弹,布拉泽里奇就从他的斯特恩式轻机枪里射出整整一梭子32发子弹……当今美国最有名的历史畅销书作家兼学院派历史学家、威斯康星大学历史学博士斯蒂芬·E·阿姆布鲁斯历时多年完成的《诺曼底登陆》(D -Day june 6,1944 )一书,从D日盟军对德军的第一次攻击写起,以一种具有强烈现场感的笔调,以大量真实的细节、亲历者的体验和感受,拉开了一部史诗般的、充满了人性光芒的战史巨著。在他的笔下,诺曼底奥马哈海滩上,恐惧、痛苦、英勇……所有人性的软弱和光芒,一一呈现,毫无掩饰。

    这部书正是以其还原了真实的人性和大量鲜为人知的细节而赢得了读者青睐,阿姆布鲁斯也因此而成为全美家喻户晓的人物,后来,他还担任了斯皮尔伯格的影片《拯救大兵瑞恩》的历史顾问,并参与了HBO史诗性连续剧《兄弟连》的创作。

    阅读这部书,我们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一个普通战士身处战场、面对死亡的复杂情绪和感情流露——他们或者咒骂,或者相互打嘴仗,或者搞恶作剧,有时候甚至拳脚相向。书中,无论是作为盟军总司令的五星上将艾森豪威尔,还是临上战场前因恐惧而想下船当逃兵的一等兵约瑟夫·唐兰,都是以一个有血有肉的普通军人身份,活灵活现地出现在读者的面前。

    进攻发起之前,艾森豪威尔曾写信给妻子,他这样叙述:“假如我可以用详细的日记给你描述上一周发生的事情,你就会明白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到底在做些什么!”

    和高级将领们一样,在D日前夜,集结在英格兰南部的17.5万盟军官兵中,有些人忧心忡忡、有些人跃跃欲试……两年多时间单调枯燥的训练准备已经让他们忍无可忍,很多人宁愿第二天就发动进攻,很多人的感觉是“赶紧把仗打完,这样我们就能回家”。而士兵约翰·巴恩斯听说自己所在的116步兵团A连要成为开路先锋后,去做弥撒:“我决定与上帝做一笔交易,假如我能活下来,我愿意当一名神父。然而我认为这是一笔不上算的交易,或者对他,或者对我,所以我决定去冒险。”82空降师507伞兵步兵团的二等兵爱德华·杰齐奥斯基把自己的装备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我记得非常清楚,我把女朋友的照片从钱夹里取出来,用胶布贴在我头盔的里面,那个地方安全得多。”

    在窒息般的紧张气氛中,突破大西洋壁垒的战斗终于打响了!

    指挥82空降师的马修·李奇微少将注意到:“士兵们静静地坐着,默默地想着各自的心事。”而据508伞兵步兵团的二等兵哈里·赖森莱特回忆,在跳伞的时刻,人人都很害怕:“害怕自己受伤,害怕为生存造成别人的伤害,其中最为强烈的感觉,是害怕自己会恐惧。”501团的二等兵莱恩·格里芬走到飞机门口,外面是一堵曳光弹组成的坚固的墙,“我对自己说,莱恩,你现在遇到的麻烦和你一生将要遇到的同样多,假如你摆脱这次,再没有人会对你做使你烦恼的事了!”这时,一枚炮弹击中了飞机左翼,飞机急剧侧滚,格里芬被摔到地板上,他用力站起,跃入夜空……

    读这部书,你可以深切感受到,D日,在诺曼底,无论是空降的突击部队,还是登陆的主攻部队,所有的士兵都经历着这样那样心灵和人性的考验。同伴牺牲了,他们还要继续前进;内心充满恐惧,但他们还要冲向布满地雷和炮火的海滩;队伍走散了,他们还可以剪断电话线、摧毁遇到的炮台以及一些德军火力点。

    阿姆布鲁斯正是以如此真实的叙述,让我们看到了诺曼底海滩上的战火、流血和死亡,也让我们看到战争中的英雄并不全是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崇高与伟大,他们也和普通人一样,拥有恐惧、勇敢、软弱和坚强。而我们正是在英雄们的普通中深刻感受到:无论战争是多么血腥与残酷,无论战火与死亡是多么可怖,那些为维护正义、爱好和平而流血牺牲的人,他们身上闪烁出的人性光芒,才是永远会被世界所铭记的,而这些,也成为这世界上最为动人心魄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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