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星倒了,“绑架”政府的土壤还在
东星“创造”了历史。它成为我国第一个破产的航空公司,所涉及的案件也成为我国新《破产法》颁布后首例跨境破产重整案。仅仅两年,这家民企便从风光登场走到了宣布破产,衰败之快,让人吃惊。
东星的殒落,与其老总——从省委机关下海、一度贵为湖北首富的兰世立的经商哲学颇有关系。他进入航空业,并非真正想干航空,而是希望进行资本运作,最后卖高价脱手。在他看来,只要把企业做大了,“就是国家、民族的企业,就会得到帮助”,“违约就不会被追究”。正是基于“摊子越大、政府越放不了”的心理,他敢在仅有两亿多元资金(包括银行贷款)的情况下,从事航空这个世界公认“烧钱”的行业,敢大举借债,甚至不惜借高利贷,敢以世界上最高的价格从其他航空公司挖飞行员。
“摊子越大,政府越放不了”,支撑兰世立在市场上疯狂行为的,是他对政府职能的错误认知。然而这种错误认知却并不乏现实基础。一些严重污染企业早就豪言:只要他们创造了GDP,解决了部分就业,政府就不可能在环保问题上对自己痛下辣手。而近段重庆打黑,也有深度分析文章认为,一些黑恶势力已经通过融入商业逐步做大,使政府往往投鼠忌器……这种种表现,实际都是对政府的“绑架”。
这种“绑架”让人不快,政府是为全体公民服务的,被一些特定对象“绑架”后,其服务的方向当然会有偏差;更让人惊讶,行政权力向来是最强势的,拥有最强势权力的政府,为什么会落到被“绑架”的地步?换句话说,“绑架”政府的人和单位,为什么在最强势的行政权力面前,还居然敢捋虎须,产生一种“绑架”的冲动?
这就不能不说到一个老问题:行政权力对经济和社会生活的介入太多太深了。它仿佛传统大宅门里的家长,什么都在管,什么都要过问,既在主观上给自己造就了无所不能的幻觉,又使大宅门里的人产生了“管我就要管到底”的心理,不论是谁摊上什么样的麻烦,都会诉诸这位仿佛无所不能的家长。
其次,迄今为止,依靠法治和市场解决问题还不是一种正常的秩序。在不正常秩序下生活的习惯,很容易催生像兰世立这样游走于政经两道的两栖人,兰世立是这样,牟其中、黄光裕等人何尝不是如此?两栖可能会让他们成功,但也可能会让他们失败。
还有一个因素不能不提,“绑架”和“被绑架者”常常存在利益纠葛,无法置身事外。信奉“忽悠,也是一种能力”的兰世立在和政府打赌:我随便玩,哪怕玩砸了,你也会兜底。这回他没有赌对,但滋生这种心理的土壤还在。不铲除这种土壤,不易诞生一个有权限而高效的政府,也很难呼唤出真正的现代企业和企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