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暂住地
傍晚的旅社天台。
早上,朱丽雅对着楼梯拐角的镜子做面膜。
天台上约会的情侣。
周末,关梦初在房间里与室友聊天。
王春艳在工作的养生馆里练习按摩手法。
8月20日,北京景山公园附近一处青年旅社的楼道上,1个多月前来北京找工作的赵永建撑着黄扶手,与同伴聊着天儿。虽然最近刚跟一家连锁汽配公司签约,当店长,但他还是提不起劲来。每个月只有2000元,这让他觉得在北京有点入不敷出。
这家青年旅社位于北京东城区的中心地段,与故宫、景山、天安门等众多名胜为邻。这里男女各一层,床位每天的租金是20到50元,在相近地段的旅社中是最便宜的。住店的有游客,有实习生,也有长住于此的打工者,但更多的是像赵永建这样的求职者。
两年前,念工商管理专业的赵永建从合肥毕业后,在上海一家三星级酒店当了一年经理。酒店的地理位置不好,他每天都要在周边拉散客,能挣3000元。后来,赵永建来到深圳,在一家主营港澳台和东南亚线路的旅游公司做管理工作。刚开始,工资有1万多元,这让赵永建兴奋不已。可今年,受经济危机和甲型H1N1流感的影响,接待的旅游团数量骤减,工资跌至2000元。等了3个月,形势仍不见好转,赵永建决定到北京,加入“北漂”一族了。
在赵永建看来,找个活儿干并不难,就是工资太少了。他细数了自己收入少的“三宗罪”:一、无法孝顺父母。那么低的工资,自己花销都得省吃俭用,根本没什么钱往家里寄,所以春节都不好意思回家。二、感情失败。收入不稳定,也不在女朋友身边工作,分手在所难免。三、影响以后事业的发展。在这种不规范的小公司干活,根本学不了什么好的管理经验。“也许以后就只能管理这类小店了。”赵永建无奈地说。
赵永建现在所在的这家汽配公司,由于近两年过度膨胀,现已危机重重,赵永建想靠自己的能力救活公司,见证它的成长。“人是应该有点追求的。”他说,但现实情况又让他很无奈,他对自己的未来很迷茫。
旅社每天都有人入住,老旅客已习惯于这种“偶遇”,新旅客也把自己定位成“过客”,彼此形同陌路。洗澡高峰时,经常可以看到旅客玩着手机、彼此漠然地排着队。当然,常住的客人之间,他们也会谈天说地,甚至分享新鲜的水果和烤鸡。夜晚来临后,电视上的娱乐节目成了大家最主要的消遣。而青年旅社的天台,则是远离喧闹的静处。
天台是一个好地方。旅社背靠北大红楼,人们在天台上就可以看到景山最高处的万寿亭和北海公园的白塔,周边房屋低矮古朴,大好风景尽收眼底。王春艳就喜欢在天台呆呆地听不知名的英文歌曲。她在湖南读大学,今年刚毕业。接到北京一家医药公司的面试通知后,王春艳就提前离开实习岗位,孤身来到北京。
现在,她在公司接受培训,当筋络疏理师,但这不是她的理想。“我不会一直干这个的,肯定不会。”王春艳说,自己是因为身体不好才学医的,希望能够自己看病,但她根本没想过要当医生。在这家医药公司,王春艳感觉以前学的知识都派不上用场,一切都得重新开始。公司的实际情况与她想象的也有不少出入。“说是找到工作了,但至今都还没正式签约。”她说,到上个月20日就工作满一个月了,工资也迟迟没发下来。“也许我应该回医院实习一年,或者去读研究生。”王春艳说,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要是知道,我现在就不会呆在这里了。”
大学毕业后的关梦初,在建筑公司当文员。她说:“当地机关单位,没关系很难进,当文员实属无奈之举。”两年过去了,不想再当文员的她毅然辞去工作。今年4月,她来到了北京,想去媒体,可简历都石沉大海,杳无音讯。后来她做起了家教,辅导一位小学生的功课。
“好不容易这周末没有招聘会,留在旅社把攒了好长时间的脏衣服洗洗吧。”关梦初仍然坚持在网上投简历,仍然在等待面试的通知。
这里的年轻人境遇不同,目标各异。在离开这个青春的临时住所后,有的人似乎可以令人羡慕地过上安稳的日子,但更多人则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打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