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9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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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点时评

媒体曝光本就寄望监管部门"识别"

曹林

中青在线-中国青年报    2009-09-09    [打印] [关闭]
    审计署日前公布《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审计准则(2009年版征求意见稿)》。修订准则规定,审计人员可以通过关注外部举报或者公众、媒体的负面反映和报道,识别可能存在的重大违法行为。此外,规定还列举了审计人员可以识别重大违法行为的其他情况,并可以采取增派人员、扩大检查人员、提请有关机关配合等应对措施。(新华网9月8日)

    媒体为什么要揭丑和曝光,很核心和关键的一个目的正是为了引起监管者的注意,报道本就是让纪委、监察、审计等负有监督责任的部门去“识别”的。审计部门关注媒体曝光的问题信息,既是作为监督者应有的职业敏感,也是对舆论监督的尊重。

    谈到舆论监督的功能,我们常说的有两个:一是满足公众知情权,公众有权通过媒体了解涉及到公共利益的信息;二是通过曝光示丑,把有关部门的失职、渎职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让被曝光者感受舆论监督的压力。许多地方政府部门之所以防火防盗防记者,视舆论监督如眼中钉,把许多精力用到与媒体周旋和“控负”上,就是害怕这种被媒体曝光顶到风尖浪口和舆论烤架上的示丑感。

    然而,所谓“虱多不痒债多不愁”,曝光示丑少的时候、刚开始的时候,对政府和官员还是有很大威慑力的,可越来越多之后,他们就对单纯的曝光产生了免疫力和示丑疲劳,就失去了耻感、变得不在乎起来。因为他们已经在长期与媒体的“斗争”中明白了舆论曝光的两大弱点:一是仅仅只是曝光,没有其他什么大不了的,媒体再强势,民意再汹涌,反对声再大,仅仅只能停留于口头嚷嚷的层面,并不能在实质上拿官员怎么办。反正,出现丑闻的也不只此一家,没什么好羞耻的。另一个弱点是,曝光的示丑效应很快就过去了,因为在这个新闻竞争激烈的时代,舆论很浮躁很容易遗忘,媒体会赶着追逐下一个热点和制造下一个议题,新的地方丑闻很快就会淹没旧的地方丑闻,本地的那点丑事很快就无人记起了。不到网络上仔细搜索的话,如今谁还记得“遮羞墙”发生在哪个地方,谁还记得“建人造月亮”的是哪个县市。

    这确实是媒体曝光的两大弱点,这种致命弱点大大地约束了舆论监督,使曝光仅仅止步于短暂的快感和浮光掠影的示丑,而不能更深入触及问题的实质。而这两大弱点都源于舆论监督缺乏一种核心功能,即,曝光的问题信息能引起监管者的注意,促使监管部门抓住线索顺藤摸瓜进行调查——舆论监督要真正发挥作用,需要依赖官方调查机构的进一步介入;舆论监督不是一种能独立完成监督任务的形式,它需要官方调查的接棒;舆论监督很多时候只是狐假虎威,真正让官员畏惧的并非媒体。媒体不是中纪委,不是监察部,不是审计署,没有官方监督机构那么大的权力和那么多的调查资源,媒体的功能只是行使合理怀疑的权利和披露自身调查所得的信息,到底真相如何,到底背后隐藏着多大的问题,这需要监管部门敏锐地从媒体曝光中发现线索,深入地跟进和调查下去。

    媒体的市场化、新闻的时效性和记者权力的有限,决定了舆论监督的浅表性和对时效、热点、新奇的追逐。在当下的制度环境下,能不能触及背后问题,能不能发掘真相,关键还得靠纪委和审计部门这些掌握着监督权和调查资源的官方机构——政府和官员真正忌惮的也正是这些机构,而不是舆论和媒体。所以,媒体可以随着热点而转移关注点和视线,而审计部门却不能,应该敏锐地从媒体曝光的线索中发现问题,并沉下来紧盯这些问题。不是“可以”从媒体报道中识别,而是必须。

    同时,监管部门还应赶在媒体曝光前发现问题。有些问题本该是纪委和审计署这些监督部门察觉的,结果没有发现,却是媒体首先曝光了,然后审计署才被动地被媒体曝光“倒逼”着去调查,这会伤害到监管部门的权威和公信力。

    审计署是公共财政的“看门狗”,理所当然须对一切事关财政流向的信息保持足够的职业敏感,从媒体曝光的出国考察清单、低价团购豪宅等信息中调查财政违规问题。只有这样,官方监督与舆论监督形成一种彼此呼应的关系,舆论监督才有了牙齿,官方监督也才多了一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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