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9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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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百柯

中青在线-中国青年报    2009-09-09    [打印] [关闭]
    历史迷死人。不漫说千载,单单几十数百年的跨度,阅微识大,便不亦乐乎。

    修正主义和互联网

    40年时光,把一个红得发紫、全民烂熟于胸充斥于口的政治术语打回幽暗书斋,也见证了一个天才的构想冲出寂寞实验室,君临人类社会。

    新版《党的建设辞典》日前面世。对照早前版本,甄别鉴定某些外国共产党是否为“修正主义”的词条被删。“那些在现实的党务工作和日常生活中不再使用的历史名词我们都删掉了,腾出篇幅来收新词汇。”主编如是说。

    修正主义,曾是一个多么具现实张力的词语。1960年代中苏论战,中共将苏共定性为“现代修正主义”,苏联被称为“苏修”。于是有了洋洋洒洒的社论“九评”、斗志昂扬的宣传画“全世界人民团结起来,打倒美帝!打倒苏修!打倒各国反动派!”。中苏交恶,终于在1969年达到顶峰,并发生武装冲突。

    历史的奇妙处在于,对峙的1969年,却拥有一个注定要打破人类隔阂的9月。9月2日这天,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两台电脑成功测试了美国军方实验项目“阿帕网”。这被认定为全球互联网的起点。

    如今,“修正主义”散发着历史感——一面是与现实的疏离,另一面则是层积的丰厚信息。它的归宿不错,被请出党建实务,昂首进入学界。与此同时,《党的建设辞典》收录新词,比如,“网络反腐”。

    石油和方便面

    这两样东西,看似风马牛,能有什么联系?且听道来:其一,一个是现代社会“吃”的,一个是现代人吃的,这种关联不可谓不紧密吧。其二,现代石油工业150岁,方便面51岁,生日刚刚过去,只差两天。

    1859年8月27日,美国人德雷克在宾夕法尼亚州小镇泰特斯维尔,锲而不舍地钻井至地下69英尺深处,终于抽出黑色原油。现代石油工业就此诞生,世界历史改变,人类文明进入石油时代。

    1958年8月25日,日籍台湾人安藤百福(原名吴百福)发明的方便面在大阪府池田市首次发售。毫不夸张地说,世界饮食史就此改变,人类文明进入速食时代。

    当年,德雷克的原油每日产量只有25桶。150年后,世界原油日产量已达8500万桶,供应着全球4成能源,石油成为最具战略意义的商品。而51年间,方便面在世界各地迅速普及,2007年全球方便面消费量已达979亿包,人均15包。

    细细想来,石油时代和方便面时代真有着某种同质的关系。它们以席卷的方式降临人类社会,表征着现代性的“力量”和“速度”二重特征。抑或,特征只有一个——侵略性。

    建文帝和旅鸽

    历史迷人,因为在这个维度里,我们能对95年前死去的一只旅鸽的身世了如指掌,也因为在这盘谜局中,我们对607年前失踪的一个皇帝的下落莫衷一是。

    9月1日是玛莎的祭日。1914年的这天,世界上最后一只旅鸽在美国俄亥俄州的辛辛那提动物园去世。它的名字来自美国开国元勋华盛顿的妻子玛莎·华盛顿。后人以哀伤的笔调写道:晚年的它仿佛只是为了等待摄影术发展起来,以便留下这个物种最后的倩影,让人类永远铭记一个关于旅鸽的故事。

    旅鸽曾经是北美最常见的鸟类,据估计,当欧洲人刚踏上美洲新大陆时,其数量达30亿~50亿只。随后二三百年间的故事,是大量的猎杀。正式记录中,人类最后一次在野外看到旅鸽是在1900年3月22日。

    玛莎被制成标本,至今保存。关于它没有秘密。在个体悲剧命运这方面,由它联想到中国明朝的建文皇帝,也许并不像表面上看来那么荒诞。只是,建文帝的故事,笼罩着莫大的秘密。

    秘密历代有新解。近日,福建宁德上金贝村的一处古墓被专家认为是建文帝陵。南京大学教授潘群是论证主力,他说,“我研究建文帝下落几十年,从宁德回来,觉得现在可以给这个600年的历史谜团画上一个句号了。”

    1402年,朱棣的燕兵攻破南京城门,建文帝是死于大火,还是扮僧遁去,又流落何方,历来被视为明朝第一公案、明史第一悬案。抛开考证工夫不论,这样的话题本身,就涵蕴着历史意识幽深处的浪漫主义,以及——和玛莎的故事一样——人类那颗交织着真诚和虚伪的同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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