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9月9日
星期
“我讲我不行贿,下面没有掌声;他讲他行贿的时候,下面掌声雷动,坐在台上我多少有点尴尬”

青涩王石

王安

中青在线-中国青年报    2009-09-09    [打印] [关闭]
    我知道,当王石被强按下脑袋吞回自己的口水时,他心里一百个不服。

    果然,8月26日《新京报》刊登了两个整版的王石访谈录,谈及去年汶川地震后万科捐款门事件,王石说,“我没有错,道歉是妥协。”在职场经历中,王石有过君万(君安证券与万科之争)之劫,有过楼市拐点论之争,但捐款门危机最烈。事情刚过去一年多,王石便高调回应,甚青涩。

    去年5月12日汶川地震当天,万科集团决定向灾区捐款200万元。5月15日,王石在自家的博客中写道:“我认为,万科捐出200万是合适的。这不仅是董事会授权的最大单项捐款数额,即使授权大过这个金额,我仍认为200万是个适当的数额。”王石还写道:“中国是个灾害频发的国家,赈灾慈善活动是个常态,企业的捐赠活动应该可持续,而不应成为负担。万科对内部慈善募捐活动有条提示:每次募捐,普通员工的捐款以10元为限。”

    此时,王石是理性的。作为职业经理人,他明白自己对企业和员工的权限。治企业如同治国家,在发达国家,执政精英多为法学背景,他们可能不会种粮食,不懂建大坝,但他们必须懂得他们不能干什么,时刻有权限意识。

    什么是没有权限意识?在去年5月18日央视募捐晚会上,日照钢铁老板杜双华举着一块标着3000万元的牌子冲上台嚷道:刚刚老哥儿几位商量了,决定再追加7000万元捐款,凑1个亿。不知这追加的7000万元是怎么定下来的?临时董事会现场办公特事特批?激情过后这钱从哪出?会不会让企业吐血?有点闹。如今一年后,日照钢铁已被山东钢铁拿下,这是另一个令人唏嘘的故事。

    在西方国家,如果一家公司在灾难发生后宣布自己捐款并公开数额,像中国企业一个个举着牌子在台上张扬,这会被认为企业借灾难牟利。按照惯例,企业捐赠只会在热乎劲过去后,在年度企业社会责任报告中说明。

    王石有点西化。在骨子里,王石对企业,对股东,对自己是相当负责的,“过头的精英意识”。正是这种精英意识,使王石没能敏锐地体察世事,在错误的时间说了正确的话。王石遭到铺天盖地的口水。被逼急了,在博客之后第5天,王石宣布万科在未来3到5年内支出1亿元参与灾区重建。但万科不是捐出1亿元,而是自己操持这1亿元。

    地震后的几天,王石一直在震区。当央视募捐晚会开得正热,5月18日,王石向绵竹市遵道镇政府表达万科参与重建的愿望。

    一年后的今天如何了?据传中国侨联将用捐款3亿元重建北川中学;汶川一中的总建筑面积近7万平方米,相当于半个北京国家大剧院,建设资金也达3亿元,由广州市和江门市分别对口援建。与这些中国字头机构和地方政府的援助项目相比,万科能有多大排场?但是,在汶川一中还没开始打地基,万科捐建的遵道学校已经在去年12月31日交付使用了。1300多个孩子,一寸光阴一寸金,王石抢出了多少光阴值几多金?王石老霸道了。

    到今日,汶川地震之后一年,有多少志愿者还在灾区?民众的捐赠热情还有多少?此时,万科的1亿元捐款正在按部就班地发挥着效能。

    从1988年12月29日王石到北京推销录像机,我便开始观察他。在中国企业家中,王石可能是惟一一个敢于公示自己从不行贿的企业老板。但这并没有给他赢得掌声。一次企业家论坛上,王石和一位嘉宾先后发言。“我讲我不行贿,下面没有掌声;他讲他行贿的时候,下面掌声雷动,坐在台上我多少有点尴尬。”王石说。

    王石一直与他所处的环境若即若离,尴尬的青涩,孤独的标杆。SOHO中国董事长潘石屹是个牛人,在今年6月30日北京广渠路15号地段的拍卖中,潘在报出39.4亿元时收手放弃,因为万科在33.1亿元时就收手了。标杆呀。

    改革开放30年,有联想柳传志的贸工技成功,有TCL李东生的MBO绝唱,有慧聪郭凡生的富翁批发,有国美黄光裕的草根发财,这些都是中国梦。而王石的若即若离的青涩轨迹能够发生并继续下去,也显示了中国梦的广袤涵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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