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9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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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能力

爱波尔艰难的革命之路

■冯雪梅

中青在线-中国青年报    2009-09-22    [打印] [关闭]
    爱波尔以近似自杀的方式结束生命。我猜,她可能还不到30岁。

    那天早上,看起来一切都很美好,甚至有点儿出乎弗兰克的意料——前一天,他刚刚和妻子爱波儿有过一场激烈的争吵,她歇斯底里般尖声惊叫,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然后孤独地在夜幕下的树林前久久站立。

    那一刻,爱波尔一定下决心要做些什么。所以,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她微笑着向丈夫问好,替他做好爱吃的早餐,送他出门上班,然后,回到空无一人的屋里,冷静地在卫生间铺好浴巾,脱掉裙子,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堕胎用的橡皮管……

    门静静关上。

    小心翼翼地走下楼的爱波尔来到窗前,仔细看窗外的景色。这是一栋座落在斜坡上的白色小屋,可爱别致,她和弗兰克一眼就喜欢上了,虽然这里的名字“革命路”和它幽静的环境并不匹配。

    血滴到了地毯上,衬裙上的血渍一点点扩大。爱波尔镇定地拨通急救电话,所有的一切就像她一直等待的那样。

    曾经满怀激情、渴望改变的爱波儿因失血过多离去。她的心死于无望。

    这是上世纪五十年代一对美国中产阶级夫妇的情感故事。那种对未来的憧憬,婚姻里无法摆脱的空虚、郁闷、疲惫和苦苦挣扎,在我们今日的生活里依旧历历在目。

    丈夫在大公司任职,妻子照顾家庭,有一些诸如演话剧之类的爱好,一双可爱的儿女,稳定的朋友圈和良好的人际关系……这是众多都市白领的生活,也是众多人向往和追求的生活。对,我们大多数人刻意营造的婚姻生活。

    看起来挺好。

    爱波尔在聚会上和弗兰克一见钟情,如同我们希望的那样,婚姻以浪漫开幕。接下来,是每个人都必须经历的平常生活,也没什么不对。尽管我们都觉得自己很“特别”,也或多或少对“平庸”嗤之以鼻,但是,只有当你和大多数人站在一起,和他们一样,以标准的方式过日子,你才会被认为是正常,才有安全感。我们不想生活在恐慌中,最稳妥的方式是参照一代又一代人选择的“最佳”方式规划人生。

    最终,是千篇一律的重复。激情的消失可以从生理上进行科学解释——促使我们情意萌动的多巴胺起作用的时限是18个~36个月,足够完成相恋、结婚、生子的全过程。而这,就是大多数人的婚姻之路。

    没什么不正常,只是有些寡淡,让人提不起胃口。弗兰克开始和公司的女职员调情,当然,很多男人只是心有旁骛一下而已。它不过是庸常日子的一种调剂,给日渐麻木的神经些许刺激,不必太当真,大多数时候,这种背叛并不想对婚姻造成实质伤害。

    真正想改变的是生活而非婚姻,那些不得不接受的抱怨、争吵,无望的虚空和苍白无力的重复。

    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夫妻两个都这么想。爱波尔决定改变,他们准备去巴黎,过一种与众不同、理想中的日子,彻底与过去告别。

    被平淡裹缠得喘不过气来,改变成为婚姻生活的关键词。想象中的变化让激情突然间回归,它几乎寄托了爱波尔所有的希望。可是,弗兰克的辞职却换来了升职,爱波尔发现自己又怀孕了,意外事件让他们不得不回归从前。

    梦想成为幻影,“不切实际”的质疑让人备感焦虑。那些看似正常的生活模式,像一架设计精美、严丝合缝的齿轮机,冰冷地从渴望变革的冲动上碾过。那些在抱怨中累积起的不满,那些在虚空中不断叠加的无望,那些习焉不察的危机,一点点蚕食着婚姻的堤坝。

    弗兰克向妻子坦白自己的出轨,爱波尔毫不在乎,她大叫着:我不爱你。

    在岁月的无情淘洗下,绚烂夺目的爱情黯然失色。平淡苍白的日子,成为绝大多数人婚姻的归宿。曾经的激情渴望那么诱人,于庸常中苦苦挣扎的人才想要有所不同。遗憾的是,生活的磨砺和习以为常的惯性,会在很多时候,让人丧失创新的能力。我们苦闷于眼前的生活,却不知道如何改变,更惧怕变革所带来的不确定性。

    有人抗拒过,却最终放弃。无法坚持的理由,因为习惯的强大粘滞力,因为目标不一致,因为缺少支持,因为根本就不清楚为什么要改变,变成什么样。

    有些婚姻看似光鲜,其实掩藏危机;有些生活充满魅力,却未必适合自己。仔细剔除那些漂亮暗钉,小心躲过看似安全的陷阱,了解人性的软弱和缺陷,才能更接近婚姻的本质。

    改变真的很难。爱波尔和弗兰克的故事被命名为《革命之路》。

    婚姻里的革命,看不到刀光剑影,却可能伤人至深,无法复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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