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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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中国当代艺术无法回避的一个人。他曾是“85新潮美术运动”的成员; 2008年,他以 3.01亿元的总成交额取代吴冠中,成为公开拍卖市场作品总成交额最高的中国在世艺术家;他画的那张没有表情的“记忆中的中国人的脸”,成为《20世纪中国艺术史》的封面……

张晓刚:善用符号的符号性人物

本报记者 王晶晶

中青在线-中国青年报    2009-10-20    [打印] [关闭]

    年过51岁的张晓刚最近向祖国“献礼”“汇报”了一把。国庆节期间于中国美术馆举行的“向祖国汇报——新中国美术60年”展览上,张晓刚的作品《大家庭——兄妹》是为数不多的几幅当代艺术油画作品之一,由一位藏家提供。那个展览如火如荼展出的某一天,张晓刚正站在北京798艺术区的“佩斯北京画廊”,其个展《史记》开幕式刚结束,记者迅速朝他的方向涌去。“你会为重大历史题材画点什么吗?”一位记者问。“不会不会,我的题材都太小。”

    张晓刚的绘画题材确实不大:老照片里那张瓜子脸和中山装、照片上的光斑和红墨水痕迹、刷成绿色的墙围,还有发着光的灯泡、纠缠在一起的电线、突兀的喇叭……但他的确是中国当代艺术无法回避的一个人。他曾是“85新潮美术运动”的成员;2008年,张晓刚以3.01亿元的总成交额取代吴冠中,成为公开拍卖市场作品总成交额最高的中国在世艺术家;他画的那张没有表情的“记忆中的中国人的脸”成为《20世纪中国艺术史》的封面。就像他善于运用的那些符号一样,他自己也已成为符号。

    张晓刚早年的大部分经历可以被视作一种“集体经验”:出生于“大跃进”时期、“文革”时父母被隔离审查、高中毕业后下乡插队,随后考入重庆四川美术学院绘画系油画专业77级,这样说还太抽象,换个说法,他与罗中立、何多苓是同学。

    这段“成功前史”已经被媒体说得太多了,以至于回忆起1980年代的“边缘化”时,他也只是轻描淡写。“80年代那时,你骄傲,我比你更骄傲。去美协开会或者参加展览,他们说你的画怎样怎样,你会马上反对他。”与罗中立的《父亲》在1980年代即得到认可相比,那时的张晓刚算不上“成功”。

    1992年是张晓刚在文化上“最绝望的一年”。这一年他没有画画,也没有参加任何展览。6月,他到德国交流,那个时期他天天去博物馆和美术馆,“看完了在那发呆。太伟大了,我可能画不出来。”3个月后,他“带着绝望的心情回到中国”。1994年,以母亲为创作原型的《大家庭》系列诞生,他说,“这是我的一次革命”。

    “我回来后,才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中国人的脸。原来在学校里画素描,是古希腊的石膏像;画油画,脑子里默念的是印象派的色彩关系。当你真的看中国人的脸时,怎么也找不到对比色,就是一块黄脸。你去找它的结构关系,没有,中国古代绘画已经把它表达得很充分了。中国传统文化在我们这一代身上特别少,所以得补课。之后慢慢找到自己文化资源的东西。”刚画出《大家庭》时,张晓刚“特别兴奋”,每天可以工作12个小时,“那种文化的感觉终于落在实地上了”。

    机会来了。1994年7月,张晓刚创作完成四幅《大家庭》组画作品,并应邀参加巴西第22届圣保罗双年展,获铜质奖。批评也来了。他的作品色调是冷灰色的,那些人物穿着中山装戴着红领巾坐得端端正正面无表情,有人说这是“讨西方人的好”。

    “咱们习惯性地要谈西方、东方,我现在甚至怀疑有没有个西方,你把西方想成一个标准,你是一个学生,总是往那个标准靠拢,很像的时候又担心别人说你是后殖民。整个80年代,咱们通过阅读在了解西方,觉得西方代表人类高层次的东西。1992年我真正到了西方后,看多了,中国人的意识起来了,开始寻找自己的根,自己艺术的资源。中国艺术传达的东西和西方艺术不一样,我们身上有三种血,东方、西方和社会主义的。这是逃不掉的。”张晓刚说。

    10年后,当代艺术市场的泡沫随之而来,张晓刚的画作在国际拍卖市场上动辄上千万,被形容为“天价”。他的经纪人冷林说,这些高价和张晓刚本人没有关系,“那些都是他10年前被人买走的作品了,市场和艺术家本身没有多大的关系。他对这些更清醒一些,市场对他来说是一种压力,接下来应该怎么走,怎么不让人失望?”开幕式现场,他不得不第N次回答着“此次作品突破在哪儿”的问题,“我没有想过要做一个前卫的艺术家,我只是想真实地表达自己。”他说。

    二十几年过去,“成功”的定义已经发生变化。1989年,当张晓刚还是四川美院一个教师时,他的作品入选中国现代艺术大展得以在中国美术馆展览,那时他觉得“终于成功了”;2009年,当他在个展开幕式上被问到作品亮相中国美术馆“汇报展”一事时,“听说了”,他用这三个字浓缩了一切。

    他的作品都与历史有关,“我对当下没兴趣,我也不懂那些牌子。我喜欢那些已经过去了、有距离感的东西。”他对市场也不敏感,“我相信那个古老的传说,首先货要好,才能卖得好。”直到现在,他还经常与冷林在一起讨论“中国当代艺术怎么走”这样宏大得似乎只属于80年代的话题。最近,他终于学会上网了——为了下载他喜欢的外国摇滚乐,可还是不行,网上那些歌曲的音质在他听来都太差了。

    从80年代一路走来,就像张晓刚在“日记”中写到的那样,“我们的工作室越来越大了,我们的展览越来越多了,我们的饭局越来越豪华了”,与此同时,“我们的思念越来越浅了,遗忘能力越来越强了,孤独越来越深了,记忆越来越短了,我们的过去越来越远了”。眼下,张晓刚正筹划将1980年代至1990年代和朋友的通信结集出版,“那个时代过去了,我想把记忆捡起来,对自己也算一种交代。我一直都很怀旧。”

    张晓刚个展《史记》开幕式现场,方力钧、王广义、岳敏君、周春芽、叶永青都来为老朋友捧场。摄影记者招呼他们凑在一起拍照。这些人都是中国当代艺术的成功者,这两年,各种回顾当代艺术历史的展览和文献中都可以找到他们的名字。“中国这几十年的变化太快了。导致本来还很年轻的东西变成了一种历史。”张晓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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