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正名的小寨
在通往岷县的长途班车上,我开始想象小寨村的模样:封闭的、人迹罕至的、孤独的、绝望的、挣扎的。
刚到小寨那个下午,我多多少少有点失望:呈现在我眼前的小寨,和西部的大多数村庄相比并没有什么两样。他甚至有点诗意与热闹:一条小溪静静地流过村庄,妇女们在小溪旁洗衣聊天,两幢现代化的教学楼里传来琅琅读书声。
但走进他们的生活,观察他们的言行,你就会发现,诗意与热闹都是表象,掩盖不了它的贫困与忧伤。
哲人黑格尔说,存在的就是合理的。在小寨,我一直努力地在寻找促使这种流动的合理性。答案或许很简单,严重的地域差距、贫富差距、城乡差距制造了流动所需的不平衡。
当这种行为被大多数人效仿并上升到文化层面,就会表现出极大的惯性。小寨就是这样一个复杂的矛盾体:既满腹委屈,又无可奈何;既民风淳朴,又道德崩溃、秩序失范。
而外界的过分关注,让小寨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表面上,那些刻板成见的媒体印象并没有影响到小寨的节奏,但被污名化下的村庄,其实“很受伤”。
不得不说,是一些媒体不够全面的报道推进了小寨村污名化的过程。当媒体将道德大棒砸向他们眼中所谓“丑”的东西时,事实上,偏见已经形成。
从某种意义上讲,小寨村很像曾经被妖魔化的河南。污名化的过程很容易完成,而为其正名的过程却相当漫长。任何一个理性的记录者,应该理性地看到小寨的变化和当地政府做出的努力,面对卑微的生命,理当心存悲悯,而不是以猎奇者的优势心理去摧毁这个乡村的秩序。
在虎龙村陪我采访的村支书包来忠,再次打算向上级打辞职报告。妻子肾结石手术,先后花掉了3万多元,致使他欠下一屁股债。乡里去年特事特办,将他家列为低保户,每月领50元的补助。但这不能解决长远的问题。对于这个45岁的男人来说,打工是他唯一能还上贷款的方式。他打算年后外出打工。
握别时,我拥抱了这个男人。
离开小寨时,我花一根烟,请一个骑摩托车过路的年轻小伙儿载我出了川都口。他问我:“你感觉我们这怎么样?”
不等我回答,他说:“地方不好,人穷得很。待着还成。”
我默然。冷风嗖嗖地从我脸上像刀子一样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