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眼

    寻尸

    在萧瑟的冬夜，一个年逾花甲的父亲，带着他的家人，颠簸在还未化雪的公路上。郭老汉从家乡河北邯郸武安市出发，辗转百余公里外的磁县、永年县各大医院，寻找儿子郭彦良的尸体。

    镜头里，郭老汉苍老而疲惫。听闻儿子死讯的那一刻，他甚至没有时间发泄作为父亲应有的悲伤。他明白悲伤不能解决现实的问题，当务之急是必须找到儿子的尸体。他抓住护士，挥动虚空的手势，描述儿子的样貌，末了不得不沉下声音说：“他是个死人。”

    被迫走上“寻尸”路的，还有武安市普阳钢铁有限公司的其他13名遇难工人的家属。郭彦良和这些工人死于2010年1月4日的煤气泄漏事故中。事故后，这个公司将死亡21人“减少”为7人。郭彦良和其他13名死者的尸体，竟成了“黑户”，被悄悄运送到邻近的县、市医院。

    实在难用言语描述看到这则新闻时的五味杂陈。除了被镜头记录下的蹊跷和苦楚，我对于那里的社会生态一无所知。“瞒报谎报”的现象屡有发生并不鲜见，但这条荒诞的“寻尸”之路却将其中的丑陋逼到了极致。

    愿为郭老汉跌碎在“寻尸”路上的悲怆一大哭，用眼泪祭奠那些泯灭在世间怪现象中的良知，以及那些无从把握的真相。

    谋而后杀

    这听起来不像是一则新闻，更像爱伦·坡笔下的荒诞故事。一个男人陷入一个执著的念头，誓要结束现任总统的政治生涯。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危地马拉的律师罗德里格·罗森博格不惜雇人杀了自己。

    当然，默默地死于谋杀并不能达到良好的效果。罗森博格深谙调动公众的技巧。他在生前便公布了录像，声明不满总统的“暴政”，公开谴责总统和第一夫人合谋意图加害于他。不出所料，他的死亡引发了抗议，成千上万的民众走上街头，指责总统本就不得人心的施政纲领。

    然而经过8个月的调查，警方发现了罗森博格雇人谋杀自己的真相。《时代》周刊日前披露了这个离奇的故事。

    总统的谋杀嫌疑得以洗刷，并且，他宣布，这次政治危机更加强了他的统治。这段故事如过山车般惊险，具备了电影脚本的一切元素。它的荒诞，只需细细咀嚼，舌尖便留下那股滞重、陈涩的余味。

    罗森博格的外甥发表声明：“他想改变政治系统，改变危地马拉的腐败现状。”很难为这个律师荒诞到极端的行为写下恰当的评注。传播故事的网友曾以此为题：这个人的理想看起来是真的……

    看戏

    本来，老百姓只是坐在台下看戏。政府网站出示政绩，官方数字孰大孰小，和个人生活关系并不紧密。但有人偏要掀开幕布，拿了放大镜仔细瞅。于是湖南长沙市人民政府的网站便残妆尽现，露了不大不小的瑕疵。

    该网站“综合实力”栏目中，“经济增长”、“经济实力”等相关资料和上海市如出一辙。更荒诞的是，“城市竞争力”栏目的内容抄自杭州市政府网。一经网民质疑，舆论铺天盖地。自然，“有关部门”迅即作出回应：一天之后，相关栏目中已无任何内容显示。

    原来政绩是这样一场“秀”，只要穿上当季流行，便能跻身“潮人”之列。前出“潮县”，现有“潮城”，潮声阵阵，如何了得？

    这则新闻无疑也丰富了“山寨”的广袤内涵。你说手机能山寨，我道汽车也能山寨。你说县城能山寨，此番，我知堂堂省会、副省级大都市也能山寨。赞曰：没有最山寨，只有更山寨。

    这幕荒诞的“潮流山寨戏”着实让人忍不住笑掉大牙，继而脊梁上涌来深深凉意。怪只怪我们老百姓，不好好看戏，偏要跳到凳子上起哄。莫如就让“有关部门”涂脂抹粉，唱遍姹紫嫣红。民众小心闪了腰才是。

    看官且住了笑意，暂让我清清嗓子，漱了茶盅。这三个貌似风马牛不相及的故事，原就在我们身边。莫如好好看这几幕荒诞戏文，嘘嘘长气，起身各自奔波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