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道无痕生命有迹
隆重的遗体告别仪式上,官兵们含泪悼念战友:江安明11年的军旅人生对于军营来说,犹如导弹在天空划过的弧线一样,虽然弹道无痕,但生命有迹。
“对自己狠一点!”
瘦小体弱是江安明给人最初的印象。也许正因为这身体上的“先天不足”,铸就了他永不服输的性格。
曾任江安明新兵连连长的刘志强,10多年后的今天回忆起江安明当新兵时的场景,仍然记忆犹新。江安明刚到连队时,因为身材瘦小,力量又弱,新兵连高强度的训练他一开始吃不消。体能训练,他总是最后几名,练习单双杠,他使出吃奶的劲,也拉不上、撑不起。
江安明不服输,他给自己制订了训练计划:每晚做100个俯卧撑、100个仰卧起坐、100个双腿深蹲起立。冬天的乌鲁木齐滴水成冰,雪地里,江安明练卧倒、匍匐,身上被冰凌划出道道血痕;练据枪射击,大雪把他埋住,他却连动都不动一下。
天道酬勤。凭着这股拼劲儿,江安明的训练成绩提高很快,半年考核进入了连队前5名,在同批新战友中脱颖而出。
不服输的犟劲,还体现在工作中。2000年,江安明被选送到空军工程大学导弹学院士官大队学习推进加注专业。推进加注是一个理论性较强、专业知识复杂的专业,对于文化底子薄,又从来没有接触过该专业的江安明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小的难题。一开始,老师上课讲的理论知识很多,江安明理解起来很费力,往往一个问题还没弄明白,老师已经开始讲下一个问题了。
为了迎头赶上,白天,他把老师讲的内容和笔记都详细记下来,晚上,跑到自习室,对照书本一点一点地理解记忆,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多少个节假日,多少个深夜,他翻阅大量的专业书刊,记录了10多万字的资料。
功夫不负有心人,年底考试,江安明各科成绩均名列前茅。
从导弹学院学成归来后,江安明被任命为氧化剂加注技师。当时,营里没有化验员,每次执行任务前,都要请兄弟单位的化验员来部队进行氧化剂和燃料的质量检验。
没有自己的化验员,就必然影响部队快速反应能力,如果是战时,必将贻误战机,这个道理江安明明白。为了能突破这个瓶颈,江安明萌生了自学化验技术的想法。他郑重向营党委递交了请战书。半年后,江安明终于“攻克”了那些高深的理论、复杂的公式,通过考核认证,身上又多了个名号:导弹燃料化验员。
面对一次次的成功,战友问他有什么秘诀,他说:“那就是对自己狠一点!”
“真心爱家,专心当兵!”
在父母眼中,江安明是个好儿子;在领导眼里,江安明是一个好兵;在战友眼里,江安明是一个好兄弟。但在妻子眼里,江安明可能并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在他的心里,只装着部队。
提起江安明,妻子总是止不住地掉眼泪:“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让儿子多见见他爸爸,在儿子幼小的心灵里,连他爸爸一个完整的印象都没有。”江安明的儿子已经3岁了,但只来过1次部队,而且还留下了一段并不美好的回忆。
2007年,江安明的妻子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儿子来部队探亲。当时江安明工作任务重,常常需要加班加点。一天夜里,孩子因为水土不服,发起了高烧。当妻子打来电话时,江安明正在阵地上排除加注车故障。为了不影响排故,他在详细地给技师杨伟交代好排故方法后,才急匆匆赶回家,抱起孩子就往医院跑。刚把孩子放在病床上,江安明就接到杨伟打来的电话,故障还没排除。
一边是病重的孩子,一边是急需排除的故障,江安明还是跑回了阵地。直到凌晨3点多,江安明才匆匆赶到医院。当他静静地走到病床旁,伸手摸儿子的额头时,儿子哭喊着将他当作陌生人赶到了一边。
其实,江安明又何曾不想与朝思暮想的妻子和可爱的儿子在一起。但是,在家和部队的天平上,江安明毅然将重心倾向了部队。和江安明朝夕相处的技师杨伟回忆说:“江师傅是个感情非常细腻的男人,闲暇时他总是自豪地在我们面前夸自己的儿子又懂事又聪明。但他也说过:‘一个真心爱家的男人,更应该专心当兵!’”
“倒下了就再也不能为部队工作了,心里有愧!”
2008年年底,部队赴东南沿海某地执行轮战打靶任务时,江安明就感到身体不适,但由于当时任务重,他一直强忍着不适坚守岗位。部队归建后,细心的战友看见他凸起的颧骨,都心疼地说:“你又黑了,又瘦了。”
“没事,只是在南方执行任务时被晒黑了,黑了才健康嘛,呵呵。”江安明幽默地说。
当时,江安明作为骨干被选调到新成立的营,各项启动工作十分繁杂,他仍像往常一样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
5月,部队赴昌吉机场执行驻训任务。到达驻地后,他感到腹腔疼痛难忍,本想去医院检查一下,但考虑到部队训练任务重、时间紧,而且距担负战备值班任务的期限一天天临近,他强忍着病痛依然独自加班加点地在氧化剂化验室进行化验训练,检查的事情也被一拖再拖。
“不管有没有事,你必须到医院去检查检查看!”面对领导的命令,江安明勉强去了趟医院,结果还没等医生查出个结果,江安明就又“逃”回了训练场。面对领导和战友们的责怪,他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关键时刻我怎么能临阵脱逃呢!”
然而,现实是无情的。5月中旬的一天,一场实战背景下的检验性演练在该旅野外驻训场某导弹营如期展开,一切准备就绪后,江安明却昏倒在了阵地上。醒来后,江安明被连队领导强行送到医院进行检查,本以为只是过度劳累。令人震惊的是,检查结果竟是肝癌晚期。
住院期间,他把自己近10年来积累的氧化剂化验的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陪护他的战友杨伟。指导员来医院看望他,他仿佛忘记了自己的病痛,强打精神坐起来,与指导员一起讨论连队建设需要注意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