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的科学女王
答案很快就找到了。问题出在女儿玛丽·费尔法克斯·萨默维尔(Mary Fairfax Somerville)身上。这个13岁的孩子,每晚点着蜡烛在卧室里看书。这让她的父母非常愤怒,因为她手里捧的是欧几里得的《几何原本》。这在那个年代不可接受。
1789年,9岁的萨默维尔被送进女子贵族学校,接受一年的正式教育。父母希望她能学会豪门女子应有的姿态和礼仪,毕竟他们家世显赫,美国总统乔治·华盛顿家是他家的亲戚之一。
她最终没有令父母失望。不过,也正是这一年的教育,培养了小女孩持续一生的阅读兴趣。此后,萨默维尔每年都要参加女子学校。除了缝纫、弹钢琴和画画等上层女子应具备的技能,她也喜欢上了社交活动。
一本女性时尚杂志上的智力游戏题,则让她的兴趣开始转移。这个被朋友们称为“耶德堡玫瑰”的女子,竟然喜欢上了数学。
可惜女子学校没有数学课,萨默维尔便找到哥哥的导师,请他解释一些基本概念。
一次绘画课上,老师建议一个男生去研究欧几里得的《几何原本》,以便深入了解透视理论。萨默维尔无意间听到了,便把书名悄悄地记在了心里。但她很清楚,自己亲自去买这样的书,肯定不大合适。她再次想到了哥哥的导师。
只是到手的《几何原本》她还没来及看完,家人便发现了一切。在母亲看来,一个女孩子竟然对数学感兴趣,“这是一种耻辱”。父亲则担心女儿会因此患上精神疾病。
他们不仅没收了《几何原本》,也不许萨默维尔接触任何与数学有关的书籍。
在萨默维尔即将20岁那年,双亲把她嫁给了她的远方表兄。尽管受过良好的教育,他并不希望妻子学习数学。在他眼里,妇女根本就没必要接受教育。萨默维尔只能遵从丈夫的意愿。
4年之后,如丈夫所愿,萨默维尔生下两个儿子。然而,丈夫却不幸去世。
他留下的丰厚遗产,足以令萨默维尔衣食无忧。她决定开始继续专心学习数学。由于亲友反对,她只能与一些数学家悄悄通信。
再婚则为她带来转机,新任丈夫非常支持她在数学和科学上的兴趣。他们举家搬到伦敦,经常参加皇家学会的科学讲座,并与欧洲众多科学家建立起深厚的友谊。
萨默维尔也不需要再遮遮掩掩。在自家花园里,她做了一系列实验,并将发现写成论文。丈夫参加皇家学会的会议时,欣喜地向人宣读妻子的论文。这让人们认识到,萨默维尔可以娴熟地写作科学论文。
机会很快来临。1827年,萨默维尔收到朋友亨利勋爵的信。勋爵询问她是否愿意将拉普拉斯的法文著作《天体力学》翻译成英文,但所有的工作必须以她丈夫的名义进行,以免在社会上引起非议。
萨默维尔接受了这项富有挑战性的工作,并要求翻译工作秘密进行。因为她害怕译本不能被读者接受。她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失败。
事实证明,他们的担心完全多余。萨默维尔用3年时间完成的工作,质量远超出勋爵的预期。即便是拉普拉斯本人也赞不绝口,认为这个女人深入浅出地解释了他那些精确而深奥的理论。这本1831年出版的书,不仅很快销售一空,还成为剑桥大学的标准教科书。
英国皇家学会也被这个女人的工作所震惊。他们请来一位雕刻家,为萨默维尔雕刻了半身像,放在皇家学会的荣誉室里。3年之后,她完成了《物理学的关联》一书,这被后人视为“比翻译《天体力学》更大的成功”。
1835年,萨默维尔被选为英国皇家天文学会第一批女性会员。在伦敦的知识分子中,她已是知名人物。但在意大利罗马学院访问时,主人却没给她面子。这个学院天文台的天文望远镜,处于欧洲顶尖水平。萨默维尔请求用望远镜观测哈雷彗星时,遭到拒绝。天文台称,这里只训练男性观测员,所有仪器禁止女性使用。
这或许激发了萨默维尔支持女权和妇女教育的热情。当约翰·斯图亚特·密尔向议会提交请愿书,争取妇女的选举权时,萨默维尔第一个签名支持。
不过,这个女人把更多的精力还是放在了科学上。88岁那年,萨默维尔完成了人生的最后两部著作。其中一部是《分子和显微科学》,插图的制作者是后来因提出进化论而大名鼎鼎的达尔文。至此,萨默维尔的研究领域,也由从前的天文、物理和地理,拓展到显微结构。
3年后,她去世的消息传来,伦敦的报纸毫不吝惜地将“19世纪科学女王”的称谓,送给了这个享年91岁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