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印度

    位于印度阿格拉的泰姬陵。

    位于首都新德里的一座印度教寺庙及庙前街道。

    在与中国比邻而居的大国中，印度大约是我们了解最少的国家。我们知道中国历史上的佛教来源于印度，知道现在很多国人在练印度的瑜伽，除此则对于印度的历史文化、风土人情、民族特点等，知之甚少。

    1月中旬，应印度官方的邀请，我参加了一个新闻访问团，在印度匆匆度过了一周。但这匆匆所得的印象，仍是陌生和茫然。比如，印度艾哈迈德阿巴德机场使用的牵引车竟一律是中型四轮拖拉机；城市街道几乎没有整齐的人行便道；首都新德里的公共汽车竟没有车门。没有车门这件事，肯定是为了乘客方便上下，但是安全呢？可能很多人认为在公共汽车上因为车门而出的安全事故极少，极少数人的安全问题，不能影响了大多数人的方便。

    在印度，你觉得这个国家的社会意识都是自然生长、长期积淀而成。大约从没有什么深入认识、重新认识、思想解放等意识整合，似乎更难有以整合了的意识推动社会改变。

    与印度同行接触时，可以明显感觉到他们的优越感，原因是他们认为中国媒体是官方控制的，不敢批评政府，而他们是自由的。当交谈中说到中国记者的理想是以手中的笔来推动社会进步时，他们的反应是：“这恐怕太理想了吧？”——我大吃一惊，难道他们不是这样吗？难道“自由”是不讲责任的吗？话不投机，没有深谈。我不知道他们的媒体讨论不讨论公共汽车车门问题，这在中国是必然讨论的。

    印度社会当前的意识主体，以我一周的访问肯定是难窥全豹。但印度社会由经济发展而带来的社会转型，却是我们一行切实的感受。

    由首都新德里至泰姬陵所在的阿格拉市公路，上下分道而行，200公里路程需行驶5个多小时，平均时速只有约40公里。可是，公路上的景象却真的耐人寻味。

    这应当是印度最热闹的一条旅游通道，因为到新德里旅行必去泰姬陵，就像到北京旅行必去长城一样。但旅游通道同样也是一条热闹的物流通道。公路上大型集装箱卡车、中型卡车、小型卡车，加上旅游的大型、中型、小型轿车，还有摩托车和牛车，熙熙攘攘如过江之鲫。我们的车想超过前面的一辆大型卡车，卡车里的人可能认为此时不宜超车，就伸出一只手推开一侧车门，卡车就这样开着门像张着一只翅膀一样在我们前边飞驰。过了一阵，可能是他的胳膊累了，也可能他认为超车时机合适了，忽然间车门关上了。我们的司机瞅准当口儿，一超而过，全车人都同时松了一口气。

    最值得特别描述的是一种机动三轮小型出租车，该车颜色为上黄下绿，方向控制像自行车一样是两边平行把舵，司机驾驶位是一个横放着的长条墩子，后边车厢里的座位也这样。此车在印度到处都是，在班加罗尔国际机场免税店里，我还意外发现此车的模型在出售，售价约为人民币15元。足见该车真是印度特色。在前往阿格拉的公路上，最多的是这种车。最让人惊奇的是有时这种车里竟能装进十一二个人。驾驶座那条墩子上，能横排坐着四人，司机被挤在最外边，拧着身子两手合握一个把舵操控方向，两腿歪着在下边操控制动，这样的车毫不减速地游刃在大车和摩托车中间。

    你再看公路边，毫无疑问路边土地的拥有者，清楚地看到了这条繁忙公路所蕴含的商机，像中国很多地方一样，路两边是连绵不断的房屋。车行其间，就像走进了一座巨大的、永远也走不出去的大城市。

    这是一种完全的、由对商业利益的追逐所造就的、初始的商业繁荣。就像满地的荒草，任何力量也抑制不住它的生长。印度也打开了这个魔瓶，到处充满了对商业资源和商业机遇的追逐。三轮出租车司机多拉一位乘客、路边房屋业主多接待一位客人，都会给他们的勤劳努力带来回报，而他们也满足于这种回报。

    在去阿格拉的路上，我们发现用餐的餐厅后门通往一个周围缀满了串灯的巨大场地，场地里传来鼎沸的人声和鼓乐声。陪同说：有人家在这里办婚礼。我们好奇地前往观看，甫一靠近，人群中就出来了两位年轻人，反复与我们的陪同说：邀请我们全体入场跳舞。当我与一女同伴携手入场时，他们报以高声欢呼。我们随着激烈的鼓乐扭胯挥臂，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舞者中最活跃的是几位身着镶金边白色礼服的少年，他们真是在享受着这场快乐盛典。

    陪同告诉我们，只有有钱的人家才能租得起这样的场地，办得起这样的婚礼。一路上我们看到不下五个这样场面巨大的婚礼，成片的耀眼灯光引人注目，当地人把这样的场地均称为某某“花园”。在一处“花园”外，我们还有幸见到新郎高高地端坐在缚于马背的椅子上，引领众人缓缓入场。

    正是每一人心中的追求以及他们的满足与不满足，改变了世界。个人欲望、社会意识、社会转型，这一切将引领印度走向何方？在面对泰姬陵洁白的圣殿时，我还在这样思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