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视而不见”辩护
真相随后被披露:过度自信的斯洛伐克机场在进行安全演习时,将8包货真价实的炸药随机放入了8名乘客的行李中。结果,在随后的安全检查里,只有7包炸药被检测出来,剩下的那包炸药,竟然逃过了层层检查,一路漂洋过海,来到了海峡彼岸的爱尔兰。
当这名倒霉的技师打开家门,看到大批荷枪实弹全副武装的警察时,斯洛伐克机场方面也被全球舆论骂臭了头。不过,大家指责的焦点,是机场方面竟然拿真实的炸药对乘客进行安全演习,而对于机场方面的层层“漏检”,却很少遭人诟病。
其实,在我们的工作中,“百密一疏”是常常出现的问题。我们的眼睛似乎总是会对视野内的一部分区域产生“盲点”。不要怀疑别人“眼神有问题”,根据约瑟夫·哈里南在《错觉》一书中的描述,“视而不见”实在是眼睛再正常不过的表现。
事实上,我们的眼睛并不能像摄像机那样,清楚拍下视野内的每一个区域。眼睛能够清晰看到的区域,只是全部视线所及区域的一部分。在正常的观察距离内,清晰视觉区域所占比例不超过1/4。
当然,我们的眼睛并不会只满足于看清这1/4的区域。每秒钟,我们的眼睛都会有3次的转动和停止,通过这种自动无意识的张望,我们所见的清晰的范围就会被扩大很多,视野的局限性也会得到一定的弥补。
不过,既然我们的眼睛已经有了先天的局限性,那么由于这种“弥补”质量的因人而异,每个人实际看到的清晰画面就会产生很大的差异。美国的研究者发现,如果一个小偷正在伸手拿走一位女士的钱包,那么,面对这个相同的场景,男性和女性的视觉聚焦点会有明显的差异。其中,男性会更倾向于关注小偷的举止,而女性的目光大多停留在那位被盗女士的表情和反应上。
甚至有英国学者还通过研究提出,在同一个场景前,左撇子通常对右边发生的事情印象更为清晰,而右撇子则更加关注左边发生的事情。
当然,造成我们“视而不见”的原因,并不仅仅是有所局限的视野清晰度。除了我们的眼睛,我们的大脑有时候也会有“选择性”,甚至会无意识地屏蔽掉部分信息。几十年前,美国一位钢琴家鲍里斯·戈尔德夫斯基发现,他经常对着弹奏的《勃拉姆斯随想曲》曲谱中有一处印刷错误,但除了一个刚开始学钢琴的女孩,没有人发现这一错误。所有的演奏家都对着这个错误的音符弹出了正确的曲调。在此之后,心理学家才发现,在我们眼中,那些自己所熟悉的事情,已经不再是它本来的样貌,而是被转换成我们记忆中它“应当是”的样子。
总之,由于各种不同的原因,人们常常会对不同的东西“视而不见”。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总有人找东西找得焦头烂额,换个人过来却能够一眼找到东西的所在。另一方面,每个人的视野中都会有不够清晰的地方,都会存在“盲点”。这些盲点区域在日常生活中也许只会让人们找不到东西,但在工作中,却可能引发可怕的危险。
在爱尔兰梅奥郡的一次研究中,研究人员发现,对于那些原本没有查出癌症,后来又确诊为癌症的患者,门诊部的医生惊恐地发现,在患者早期检查的X光照片中,90%的照片都已经能清晰看到肿瘤的存在。有一些癌症在照片上呈现的信息,其实可以提前几个月甚至几年被发现,但它们就这样生生被医生们忽略了。
也许是时候来研究一下,有什么办法能够减少这样的悲剧。研究人员发现,在高尔夫球运动中,职业选手会把目光集中在球杆击中球的那个区域,而新手的目光则会游离涣散。两者的差别有一部分来自先天视力的差异,但更多的是来自后天的训练。
尽管没有证据证明,这种职业对“眼力”的影响是否对其他行业有借鉴意义,但至少,我们“视而不见”的局限性还是有了更多可以被减少的可能。对于被前文中机场安检和医院检查两组调查吓到的人们而言,这实在算是个好消息——当然,对我这样时常丢东西的轻度邋遢人士而言,这消息也不错。
《错觉》 【美】约瑟夫·哈里南著 赵海波译,中信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