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计的不是房子,而是logo
韩国馆外观。 本报记者 刘占坤摄
安徽装修工人老程正坐在尼泊尔馆厨房外拿着一个刀片小心地清理玻璃,在这座以大型佛塔为主体的建筑物中,老程所在的施工队承担了铺砖和粉饰工程。他指着那些从尼泊尔运来、雕刻着印度教神像的菩提树木柱说,这不好看,刚运来的时候还挖掉了一些,他支吾了半天,“不符合我们中国人(习惯),太暴露了。”
其实,在世博园里,房子不是房子,而更像装置;建筑不是建筑,而更应该称之为logo。中国人老程认为暴露不好,而对于尼泊尔人民来说,这些雕刻是他们最珍视的艺术品。在伦敦零碳馆馆长陈硕看来,建筑无所谓美丑,主要是好用不好用。世博会里的房子不叫建筑,而叫场馆。场馆只有两种,令人印象深刻的和令人印象不深刻的。越能颠覆你的常识,就让你印象深刻。
“世博会在历史上就两个东西,建筑师打架和科技打架。”陈硕说。
那些造型奇特、出人意料的国家馆总能吸引来游客的相机镜头,英国馆6万余根向各个方向伸展的“种子触须”,悬浮在沙特阿拉伯空中的那艘“月亮船”、剪纸造型的波兰馆镂空外墙。创意固然很重要,但规模同样被人津津乐道。西班牙和澳大利亚在发给媒体的宣传资料上则不忘提醒,我们是“世博园中面积最大的自建馆”、我们是“规模仅次于中国馆的第二大展馆”,而国土面积2586平方公里的欧洲心脏卢森堡,则干脆在铁锈城堡外墙上刻着:“亦小亦美”。
欧洲国家拼命要展现如何节能环保。于是,芬兰馆的“冰壶”的白色外墙选择了新型纸塑复合材料;挪威馆15棵“巨树”的动力来自太阳和雨水;德国馆表面覆盖的上万平方米薄膜,可回收并做成购物袋、帐篷。而当夜晚降临,世博园又成了LED大屏幕的电子游乐园,媒体甚至开始引导:“夜世博风情万种,错峰游玩更爽”。
有的国家通过建筑展示现代技术,有的则更愿意提供历史符号。“国家馆实际上是很有意思的一个项目,它不是一个房子,更多的是一个符号。它考虑更多的不是这个建筑好不好用,而是它印在名片上、印在宣传册上好不好看。比如中国馆,它不是一个房子,而是一个符号。有很多中国形态和元素,大家一看就知道是中国的东西。”陈硕说。
这样的场馆还有印度,那个巨大的赤红色中央穹顶让你自然联想到泰姬陵,朝鲜馆里果然矗立着4.5米高的主体思想塔模型,而柬埔寨几乎把吴哥的旅游景点全搬来了。于是,亚洲片区变得更像是一座XXXL型的世界公园。
“不是突破不了,而是在这种场合下不能选择突破,风险会很大。因为他设计的不是一个房子,而是一个logo。”陈硕说。
“有一种文化叫做没有文化,很多时候我们认为,中国要体现的文化创意是指的中国文化,但对英国和欧洲来说,他们要体现的文化就是创意文化。这跟政治经济有关,当一个国家经济还不够发达时,民族主义就会抬头,他要展现最民族的东西,因为这是他最自豪的。但你知不知道,沙特馆设计师不是沙特人,荷兰馆设计师也不是荷兰人,他们不介意是谁做的这个东西,他们也不觉得世博会是多大的事。当经济没有达到一定程度时,你会以民族主义自居,你觉得这个民族就是自己的;但之后,你会以世界文化自居,世界都是你的,而你也是世界的。”陈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