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工大哥
具体的是,这就是一份工作,一份下午5点后经常要加班、多的时候能拿到5000块钱的工作。抽象的是,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老程更在乎的是一加班就要多买两盒烟,10块钱就没了,小周则更关心上海到北京的火车票价格,我告诉他,我坐过的最便宜的硬座票是180元,12个小时,他喊了一声,太贵了,可世博园一天的门票还要160元呢。所以试运行期间,当老程和小周从工作的尼泊尔馆都能看见沙特阿拉伯馆外长长的参观队伍时,他们不太明白,为什么有人愿意花钱进来排这个队?
老程和小周都是安徽黄山人。老程曾在辽宁当过海军,退伍后回家务农,到现在换了不少工作。小周喜欢戴着耳机看书,他曾经在QQ上认识了一个聊得来的姑娘,可他的QQ号被盗了,再找回来时,姑娘也联系不上了。
这是4月27日的下午,说这些话时,老程和小周正站在尼泊尔馆的餐厅前擦拭玻璃窗。两天后他们即将离开这里,宿舍也将在那一天清空。老程打算回趟老家,小周则盘算着去北京看看。那时,世博会应该还没结束,可似乎已经与他们无关。
世博会对于河南工头刘大哥来说也许就是一张证。在一个雨天的试运营日,我排了两个小时的队之后,瑟缩在波兰馆里看电影,刘大哥大步走过来坐在我旁边,看了两眼电影,然后问:你排了几个小时?为什么不弄张证呢,我这个证哪个馆都能进,没开的也能进。你去过土耳其馆了吗?我带你进去。
于是,我就这样很顺利地在两个小时里去了土耳其馆、瑞典馆、摩纳哥馆和德国馆,这简直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此,刘大哥颇为得意。德国馆比较森严,他故意去找德国工头借了根烟,然后在保安面前晃了晃,德国人都给我烟抽,还拦我?
世博会对于刘大哥来说也许多了一种特权。他的那张有点黝黑的脸“通吃”欧洲片区,带个朋友进去自然不成问题。这样的特权,这样的被尊重,在现实生活中,几乎不可能。
Better city,better life。有人说,这句话译为“城市,让生活更美好”不太恰当,它更多是一种并列关系,更好的城市,更好的生活,“更好的”要修饰两个名词。世博会和这些施工队的大哥们也是并列关系,那种试图证明“世博改变了生活”、“世博启蒙了我们”的议题,现在看来都不太靠谱儿。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不应该是被用来作为“更好的生活”的脚注。但如果他们不是被冠以“世博园建设者”的头衔,又有谁会去关注他们?
他们是老程、小周还有刘大哥,他们曾在世博园里工作。今天的尼泊尔馆餐厅依然没有布置好,这次我没有找到穿蓝工装解放鞋的老程以及黄色夹克衫的小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