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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5月2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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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面孔

本报记者 刘世昕

中青在线-中国青年报 2010-05-02 [打印] [关闭] email推荐:

    5月1日,墨西哥国家馆正式开放,源于铜器时代1200年的石雕、现代雕塑在馆内展出。本报记者 周凯摄

    4月24日,上海世博会进行了第四次试运行,在浦西园区的最佳城市实践区展区内,一位参观者在休息。本报记者 周凯摄

    4月30日傍晚,一位记者在世博中心门口拍摄。本报记者 周凯摄

    做记者十几个年头,美欧的国家前前后后也去了些,总觉得自己已经阅人无数,可过去10天,在上海世博园里见到的一些面孔,又让我觉得世界是如此之丰富,每每回忆起他们的故事,心底不禁泛起轻轻的涟漪,尽管——有的人我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

    种玫瑰的法国男人

    在法国罗阿城市实践区的门前有一大片玫瑰园,几株玫瑰已经含苞待放。一个法国中年男人显然是这片玫瑰园的主人,他每天都会若干次地出现在玫瑰园,浇水,剪枝,甚至蹲下轻轻地抚摸着玫瑰,低声呢喃着。做这一切时,他只用一只手,他的另一只袖管,是空的。

    有一天,他看见我在一旁看玫瑰,就走过来用不太熟练的中文问我,“你喜欢玫瑰吗?”我告诉他,当然。他高兴地说,“我是玫瑰专家”。

    再后来的交流就比较困难,他的中文和英文都有限,而我一句法语也不会。但这位玫瑰专家非要拉着我,连比带划,英语、法语、中文掺杂着向我介绍他的玫瑰园。我猜,他是觉得,作为一名玫瑰专家有义务向喜欢玫瑰的人介绍他的作品。

    磕磕绊绊的交谈中,我知道他去年10月来到上海,专门在世博园里种玫瑰,所有的种子都是他精心挑选从法国带来的,再过几个月,他的这片玫瑰园将争奇斗艳。“有50多种颜色”,他兴奋地告诉我。

    他坚持把我带到一片还未开花的玫瑰区域,说,这个品种叫桃红。这是这个玫瑰园里唯一立了一小块牌子的地方,上面书写的文字说,这个品种在欧洲的各种比赛中屡次获奖。我理解他的意思:既然你喜欢玫瑰,你就应该看到最好的。

    他还拉着我看了让他不高兴的东西,原来,由于园区没有完工,工人们的修修补补把他的玫瑰园弄得有些泥泞,他忍受不了他的杰作有丝毫的划痕。

    这几天,我时常会想起这个玫瑰专家。他对玫瑰很执著,而且要让其他喜爱玫瑰的人也要跟他一样执著。要是换个人,语言不通,肯定早就放弃了交流,但他根本不在乎我能否听懂,一定要把他认为最好的那株告诉我。

    埃塞俄比亚的“咖啡西施”

    凯蒂的影子也经常在我的脑海闪现,她坐在埃塞俄比亚馆门前搭起的小台子上,那场景简直就是一幅油画。你看过电影《埃及艳后》吧,她就像埃及艳后克莱奥帕特拉。一开始我坚定地认为,她不是哪个国家的王妃,就是国际名模。她的肤色是巧克力色,一身纯白的民族服装更加增添了她的妩媚,一颦一笑都透着优雅。

    让我印象最深刻的其实还不是她的美艳。她的美貌引来路过的男女老少都要争相跟她合影,人多的时候差不多几十秒钟就一组合影,不管是谁,她都会向你特别真诚地笑,而且不同的人,你会发现她笑得不一样。

    一个母亲把自己三四岁的孩子塞到了她的怀里,她把孩子紧紧揽了过来,脸颊贴着孩子,还轻轻地晃了两下,目光里充满了母爱。一瞬间,仿佛那是她自己的孩子。

    一位年纪跟她相仿的女孩走过来,她会把手很随意地搭在她的肩上,脸上的笑有几分俏皮,一看就是一对死党。如果是年纪稍大的妇女,她会很亲切地挽着对方的胳膊,就像一对亲密的母女。

    而要是一位男士过来合影,她会坐得端正笔直,两手轻轻放在膝盖,一副很端庄的样子。

    我在一旁足足看了10多分钟,我真的愿意相信,她接受过严格的礼仪训练,像宫廷里的那些公主王妃。但她告诉我,她只是坐在他们国家的馆门口,向大家介绍他们国家的咖啡,既不是王妃,也不是名模。

    黄土高原来的保洁工

    那位从陕西来的大姐知道我是记者后,腼腆地只肯告诉我她姓刘。那天,朋友推荐我去阿尔萨斯的城市实践区去看看,说那里的设计很有特点。朋友忙,没有具体说什么值得看。到了那儿,姓刘的大姐正在给场馆做保洁,我问她能不能进去看看。一开始她面有难色,怕我们进去又踩得乱七八糟。其实我当时属于可进可不进的状况,于是我就随便问了一句,“里面好看吗?”

    听我这么一问,刘姐马上眼睛放光,“特别好看。”她回答说。

    “怎么个好看法”,她一说好看,我又来了精神,还真想进去看看。

    “我也不会说,就觉得好看,跟我们这儿的风景不一样,建筑也不一样,反正让我大开眼界,原来他们的世界是那样的。”看我很好奇,这位大姐同意让我自己进去领略异国的风情。“反正一会儿再擦嘛”,似乎自言自语,又似乎对我说。

    我进去一看,不禁有些失望,其实她说的那些特别漂亮的东西,无非就是几张法国的风景画。后来,我才了解到,阿尔萨斯实践区这个项目不是展示风景,这个项目在于展示其节能设计和拥有的新能源技术,房间里的那些摆设,不过是为了不让房间空着。

    显然,刘姐眼中最值得看的东西与设计师的初衷南辕北辙。但毕竟100个观众就有100个哈姆雷特。刘姐从黄土高原来,习惯了窑洞景致的她,自然会被那满眼绿色的法国风景与哥特式的建筑所倾倒。刘姐的故事总让我不禁这样想:当我作为媒体人热衷报道传播着世博会上的各种新技术时,或许有的人为之震撼的,却仅仅就是一张风景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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