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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5月13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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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从世界中心跌落

——看电影《玩具总动员》
■谭洪岗

中青在线-中国青年报 2010-05-13 [打印] [关闭] email推荐:
    《玩具总动员》是一部童趣盎然的动画片,你也可以当寓言看。人类没有在意的角落里,玩具们会说话、会争宠,有着和人一模一样的怕被冷落、怕被抛弃的担心。

    胡迪是玩具牛仔警长,曾经深得小主人宠爱,原先俨然是所有玩具的领袖,直到主人收到了新的礼物——太空人巴斯。巴斯很快占据了小主人的注意力,也大受其他玩具的欢迎,这带给胡迪的心理落差,简直像是从世界的中心跌落下来。他嫉妒之余,想教训一下巴斯,结果导致巴斯从家中的窗台上跌到了楼下。后果之严重胡迪自己也始料未及。好在巴斯并未受伤,只是由此引发两人在外面打斗时,双双被小主人落下,眼睁睁看着主人的车扬尘远去,于是展开了漫长的回家旅程。他们一度落入以毁坏玩具为乐的邻家男孩手里,饱受惊吓,巴斯更险些被男孩炸毁。胡迪联络男孩家里被残害过的玩具们,联手救出了巴斯。历经惊险后,最终他们一起回到小主人身边。

    这是个好看的故事。中文版里给胡迪配音的是童自荣—当年佐罗的配音演员。胡迪在巴斯初到时的妒恨、失意、咬牙切齿,我们都不陌生。只是,胡迪认定巴斯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一切时,并不知道,他经历的是一场有益的挫折:这是你我都经历过或迟早会经历的—从原以为的世界中心跌落下来,懂得这个世界并不是围着自己转的,自己不可能永远占据所向往的位置,不可能一直赢得想要的关注……这样的跌落,很多人在童年甚至婴幼儿时期就经历了——自己原本是爸爸妈妈的宠儿,然而弟弟妹妹出生后,父母的注意力转到了新生儿身上。

    李开复自传《世界因你不同》里,我们可以看到,李开复是家中最小的儿子,上面有一兄五姐,他最小的姐姐在成年后笑着回忆童年,说:我本来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三千宠爱集于一身,弟弟出生后,我不但马上失宠,还要给他洗尿布!

    初次体会到自己不是世界中心,会带给人很深的感触。当事人可能会震惊、失落、惆怅,然而,不断走出这样的自我中心,看见更大的全局,不执著于一己的期望,学会更加平和,是快乐成长不可少的部分。我们都要学会不停留在旧日的感觉里,不断与外界真实连接;都要适应世界上有我有你还有他,学习去平等地与人相处,学习分享和共赢。

    影片中胡迪的跌落感,其实不是巴斯造成的。即使没有巴斯,甚至再没有其他精彩玩具出现,曾经钟爱他的小主人也迟早会长大,并转移兴趣。依赖他人好恶而来的世界中心感,早打破比晚打破好。早一点面对和接受现实,还来得及调整,去找到新的平衡方式—胡迪与巴斯和解后,重新回到玩具群中,共患难的战友情谊,和失而复得的团体归属感,显然跟早先一心想排斥巴斯、独占某个位置的时候相比,更让他心安。据说世事不能如人所愿,是很多人痛苦烦恼的来源。其实与此同时,很多人可以得到与愿望不同,然而一样好甚至更本质的东西。

    故事里的巴斯,是以另一种方式经历跌落: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太空人,因为飞船故障偶然降落在不知名的星球。无论胡迪怎样对他叫喊“你只是个玩具”,他始终不信。直到偶然在电视里,看到新玩具的广告,看到屏幕里货架上摆放着成百上千和他一模一样的巴斯,他也发现自己根本不像原先以为的那样能够飞翔。巴斯如遭雷击,几乎要自暴自弃,放弃逃生回家的努力。这时胡迪做了战友所能做的一切,一再鼓励巴斯他有很多长处,在小主人的所有玩具里多么独特,小主人是多么需要他。

    巴斯经历的是另一大类常见的落差:一度以为自己多么独一无二、英明神武,忽然发现,其实自己很普通,并且跟自己一样的普通人还有很多。跌落后落地的过程,需要的是一份对现状对自己的接纳:即便不能飞翔,即便并无原以为的过人之处,他仍可以拥有自己的一片天空。

    动画电影的一大可爱之处,是在短时间内浓缩了人生的许多悲喜。胡迪虽然一开始妒恨巴斯,但很快想到必须带巴斯回家,不然没法跟小主人交代,于是放下敌意,想方设法一起回去。巴斯发现自己真的只是玩具之后,经历了痛彻心扉、几乎让他一蹶不振的幻灭感,然而他也很快接受现实。或许他俩原本心理素质就不错。生活中常常看到的是,不少人要用相当长时间才能接受和消化这样的落差。

    走过这样的落差,便积聚起生命的养分。如果这落差来得猛烈,那相当于生命中的粗粮,它们不断教人走出自我中心的想象和惯性,用更现实可行的方式,面对真相,更开放而灵活地与现实相处,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位置和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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