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儿童:心中充满对“身份”的渴望
《旅行箱的故事》是由儿童研究专家格莉妮丝·克蕾契蒂、艺术教师黛安娜·薇芙琳和“旅行箱故事”的诉说者——14名身处南非的难民儿童共同完成的。这本书是他们“旅行箱计划”的一部分。它旨在通过艺术计划实施社会心理支持。书中14名难民儿童都未满18岁,在去往南非的路上离开父母、成为孤儿。克蕾契蒂与薇芙琳带来许多二手旅行箱送给他们。因为,“这些旅行箱也曾经历过旅程,或许孩子们会认同它们。”每个孩子都选择了一个旅行箱,在旅行箱上描画出自己的故事。该书就是这些故事的结集。
打开“旅行箱”,就如同打开每一个孩子内心世界的大门。书中穿插了各式各样的旅行箱图片,那是孩子们用稚嫩的手描绘出的一个个属于自己的故事。一幅幅散发着童稚与天真的图画,与他们身处的残酷现实形成强烈对比——高大的树木、可爱的狗掌印、五颜六色的花朵、杂志上剪下的鞋子、穿着时髦的女人……然而这些对于孩子们来说,绝不单纯是漂亮的图画,而是具有及其深刻的意义。来自安哥拉的阿卡西欧选择了一个没有把手的旅行箱,他做了一个简单的图案,小心翼翼地把它粘在旅行箱把手曾经所在的位置上,上面写上“M y life is lik e a su itc ase w ith n o h an d le ”(我的生活就像没有把手的旅行箱),并且画了一幅悲伤的自画像。一开始,他还在画从脸颊流下的泪水,但后来眼泪被涂改掉了。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出他的孤独。
难民儿童在阳光背面艰难地成长。他们生活在城市的边缘,从来没有真正融入主流社会。面对未知的生活,他们敏感、惶恐,期望用伪装出的坚强掩饰内心的脆弱。由于没有身份,他们在面对警察的时候显得尤为恐惧。“我们害怕他们,每次拐过街角,都会看看是不是有警察坐在警车里……有一次在街上,他们扣起扳机对着我们,就像我们是小偷!就像我们杀了人或我们是贼!我们四处逃跑,枪声‘啪啪啪’地响起……”帕斯可说,他出生于刚果。难民儿童希望跟南非人友好相处,但“你没办法跟每个人做朋友,因为有些人不想对你好—即使你对他们好”。他们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却备受同龄人的欺负,只不过因为他们“是外国移民,一无所有”。种种类似事情的发生,使“身份”一词在他们幼小的心灵深处扎下了根,他们心中充满了对“身份”的渴望。帕斯可在自己的旅行箱上画了一张证件,底色是红色,证件的左上角画了他自己微笑着的图像,旁边写上“Mr.Pasco”(帕斯可先生)。这是他梦寐以求的身份证。
孩子们因为战争而流离失所,也经历着失去朋友和至亲的痛苦。许多人经历了惊恐时刻——目睹父母遇害。一个孩子回忆道:“那时我很小。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甚至不知道‘死亡’代表什么。我只是看着烧掉的房子,然后反复地说‘我妈妈没死’,‘她只是在某个地方’。”对于当前的中国大多数孩子来说,幸福地浸泡在父母之爱中,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在这些难民儿童面前,对父爱和母爱的渴求却成为一种奢望。“我不知道该找谁征求意见,我不知道该相信谁。”
牛津大学国际发展学博士克里斯汀那·克拉克哈萨克曾评论说:“《旅行箱的故事》对身处南非的难民儿童的集体经历进行了细致描述。因此,这本书对希望更好地理解难民经历的教育者来说是有用的教学资源;对致力于难民儿童工作的实践者来说是一份重要文献;对难民群体本身来说是有关他们的经历的重要性和相关性的陈述。”让孩子们装扮自己的旅行箱来展示内心的种种痛苦,该书以此表达了对战争的无声控诉和对和平的热切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