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伴侣

兰格格

    我的高中时代是“属于”台湾作家的：席慕容、三毛、张晓风、张曼娟，甚至龙应台……我喜欢她们文字中的清新、诗意、温暖乃至现实和犀利。朱天文和她们所有人都不同。她身上似乎没有一丁点属于台湾的气息。她的文字浓烈练达，机警从容，好像经过千锤百炼，却不动声色。

    今年才读到她的《世纪末的华丽》，一读惊艳，抓住我的朋友说：“我是不是读到了当代最好的中文小说作者了？”她身上与其他台湾作家不同的气息，原来来自她的师从——胡兰成。

    作为台湾文学名门之后，如果没有“名门痞女”洪晃那样颠覆自己的决心，那么做人、作文都会背负着厚重的包袱。但在包袱之下，众望所归的文学“大家闺秀”，朱家姐妹三个都做得好。朱天文做得尤好！也许正因如此，她的文字精美干练到一个让人仰望的程度，尽管生机不够、活力不足。

    朱的小说《传说》、散文《淡江记》都是她初期的作品；中期写作包含了两个十年：从《炎夏之都》到《世纪末的华丽》，再到1994年的《荒人手记》；2008年的《巫言》，则是她晚期另外一种风格的写作。据说，她的东西，数《世纪末的华丽》最好。

    朱天文的文字绝不拖泥带水。比如她写道：“花店，原来也卖吃……”你觉得“卖吃”似乎短得不妥，但她甚至不肯多付一字。我也偏爱《带我去吧，月光》——佳玮作为一个平凡女子的爱情故事，还有佳玮妈妈青年时的爱情延续，都比其他故事更为温暖和平凡。甚至一家三口的早饭，那些琐屑而亲切的枝蔓描述，正体现一个小说家必不可少的眼力。朱天文的好，好在没有那么浓烈，没有美得那么薄情，甚至带了一点点台湾对故土的乡情。

    从台湾出来的朋友，听说我喜欢朱天文，隔着千里写来E－mail支持。我说，等我带一本中文简体版朱天文送你。她说，已经有好几本啦！不知道喜欢她文字的人，是否像喜欢张爱玲一样，容易喜欢到迷恋。

    有一种美女叫李嘉欣，无论她怎么打扮，都因为她凛冽的美，演起来只像她自己；有一种声音叫王菲，无论怎么唱都有着她声音的烙印，高傲、飘逸到不可以亲切；有一种文字叫朱天文，无论她讲什么故事，都因为浓烈的色彩，看起来只像她自己和她的师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