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钱能说明人民币有魅力吗？

    最近常常听到“热钱”这个词，据说，在人民币升值预期升温的背景下，国际热钱曾对A股市场虎视眈眈，也曾流入楼市投机，现在又源源不断地进入艺术品拍卖市场。有人说，“这正好证明人民币有魅力”，请问是这样吗？那为什么我们还要打击“热钱”呢？

    读者 萧尔耳

    热钱：一种短期投机性资金

    热钱一词，是对英文Hot Money的直译，是无特定用途的短期流动资本，也可称为游资，它是一种利用有关国家的金融监管漏洞，以逐利为目的国际流动资本。与其他一般性投资不同，热钱具有明显的“四高”特征。

    第一，高收益性与风险性。热钱追求的是在短时间内攫取高利润，当然这种高回报往往伴随着高风险。这意味着在高风险下，既可能在这个市场中赚钱而在另一个市场中赔钱，也可能在这个时期赚钱而在另一个时期赔钱。

    第二，高流动性与短期性。热钱一旦捕捉到获利机会，就会迅速进入；而当风险加大丧失获利机会时又会快速退出，快进快出，逐利为上，表现出高度的流动性与短期性。其时间之短，甚至在一天或者一周内就完成热钱的进出过程。

    第三，高敏感性。各国金融政策以及世界各金融市场的差异性，为热钱的存在提供了条件。因此，热钱对各国金融政策的现状与走势、对各金融市场的汇率差、利率差和各种价格差，乃至对有关国家宏观经济政策的取向等都非常敏感，一旦发现获利机会，就会迅速行动。

    第四，投资的高虚拟性与高投机性。热钱为了获利而进入世界各主要金融市场，买卖金融产品，每时每刻进行着“以钱生钱”的活动。从这个意义上讲，热钱也可算作一种投资资金。但是，热钱这种投资，从事的不是实体经济活动，快进快出，既不能创造就业，也无法带来经济的实质增长，因而具有极大的虚拟性与投机性。

    尽管我国对跨境资本流动有比较严格的限制，人民币还不能实现完全可自由兑换，但一些境外热钱，还是想方设法通过各种渠道进入我国，寻找获利机会。大致来说，境外热钱进入我国的渠道有以下几种：

    一是以资本项目的名义流入。随着我国逐渐放松对资本项目的管制，反映国与国之间以货币表示的债权债务变化情况的资本项目，成为热钱进入我国的一个重要渠道。比如，利用国内某些地方招商引资的优惠政策进行虚假投资，将无实体产业投资需求的资本投入到利润较高的房地产、证券业等领域；再如，国内投资者在境外成立有特殊目的的公司，通过境外银行借款、出让公司股份、发行可转换债券等形式募集资金，然后再将资金投入国内，进行返程投资；还有一些国际金融机构、大型跨国公司通过内部调拨资金或短期国际借贷的方式，将境外转入的资金投向高利润行业。

    二是通过贸易项目流入。如在货物贸易中，通过与境外关联公司签订虚假贸易合同，向我国输入无实际成交货物的货款或预付款；或者通过“低报进口价格，高报出口价格”的方式少付汇、多收汇，将境外资金输入我国。而在服务贸易中，通过商标授权、项目论证、金融服务、专利等形式，因这些服务性产品没有统一的定价标准、专业性强等而监管难度大，从而为热钱流入提供了机会。

    三是通过个人项目流入。热钱除了经由个人贸易活动流入外，还可以假借职工报酬、赡家费用等名目汇入国内，然后用于高利润行业投资。虽然这种方式流入的资金总额不大，但如果多次高频率地进行，也会对国内经济造成一定的影响。

    此外，还可以通过地下钱庄流入。这种方式十分隐蔽，监管非常困难，而且数额不小，但交易却无法计入外汇统计，直接冲击到我国金融市场的正常秩序。

    热钱会影响到宏观经济的稳定发展

    一般来讲，当一国短期利率处于波段高点或还在走高，或短期内汇率存在升值的趋势时，热钱就会涌入，从事套利或套汇或两者兼而有之的活动。我国利率与汇率的现状与趋势正符合以上两个条件。

    就存款利率而言，我国通常要高于国外，这就产生了存款利差，热钱进入我国，只要将钱存入银行，就能得到几乎毫无风险的套利空间。长期以来我国人民币汇率一直实行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当前我国外汇储备高居世界第一，这给人民币升值带来相当大的压力；今年6月我国重启人民币汇率形成机制改革，人民币对美元有一定的升值。尽管这样，外界依然普遍认为人民币还有升值空间。因此，热钱流入我国，就是在赌人民币升值以便套汇。这种情形，从一个侧面可以认为是人民币有魅力，但更能说明的是在人民币有魅力的背后，是我国经济持续发展、经济实力不断壮大的趋势，吸引了大量热钱涌入我国。

    由于我国目前资本项目还未完全实现可兑换，这种情形下，大量热钱流入我国，必然会冲击到我国经济的稳定发展。主要表现在：

    第一，造成流动性过剩，增大通胀压力。当大量热钱涌入我国时，为了保持人民币汇率的基本稳定，不至于过快升值，央行就不得不大量买入外汇，使得人民币供给大幅度增加。热钱涌入得越多，人民币发行的就越多，造成流通中的人民币数量迅速增多，导致市场中的流动性过剩，因此也加大了通胀压力。

    第二，催生资产价格泡沫，造成市场虚假繁荣。前几年我国股票市场的过度繁荣以及近年来房地产市场的持续火爆，虽然不能明确断定到底有多大规模的热钱参与其中，但像股票市场、房地产市场等资产市场价格的攀高，不能不说热钱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当前房地产市场价格高居不下，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房地产市场的投资价值仍然吸引了一定规模的热钱流入我国，从而对房地产市场价格起了支撑作用。

    第三，热钱的最大危害是它的突然大规模撤出。热钱的本质决定了它是频繁流动的，热钱流入就总有其流出的时候。一旦市场发生突变造成热钱大规模的离场，它对经济的危害要严重得多。此时，资产价格泡沫会突然破灭，给众多投资者的财富造成损失，很可能导致股票市场、房地产市场长期萎靡不振。另外，汇率大幅贬值，连带出现国际收支严重失衡、诱发债务危机，甚至可能出现金融危机，直接打击到一国经济的发展。

    热钱的危害是有前车之鉴的。1997年爆发的东南亚金融危机，热钱是始作俑者，并首先发难于泰国。在热钱的冲击下，泰国56家银行倒闭、泰铢贬值60％、股市缩水70％，使泰国经济遭受重创，也使东南亚诸国以及东亚各国身陷不同程度的金融危机当中。

    虽然热钱会对我国经济稳定发展造成一定影响，但以我国整体经济实力来衡量，热钱的流入与流出，不太可能导致类似东南亚金融危机这样的情形发生。但也不能因此掉以轻心，加强对热钱的监管，摸清热钱的流向，积极稳妥地实现金融领域的对外开放，保持人民币币值的合理空间，提高国内金融体系的稳定性，以及加强跨国资本流动管理的国际合作，将有助于化解热钱带来的潜在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