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农民工兄弟的“安全帽”
“安全帽”大学生志愿者流动服务队成立于2007年年底。这个由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北京科技大学等北京众多高校大学生志愿者组成的志愿团队,针对建筑工人开展志愿服务工作。经过不断发展壮大,现有医院工伤工友探访小组、建筑业农民工调研小组、工地探访小组、文艺演出小组、建筑工人口述历史小组和摄影小组。每逢周末,志愿者们就在建筑工地上放映电影、组织互动文艺汇演,还利用寒假时间在河南、河北部分农村开展外出务工普法宣传。几年下来,“安全帽”已经在来京建筑农民工中间小有名气。
在偌大的京城他们终于开辟了两块“根据地”
“今天看电影还是讲课?才下班,等等我啊。”一名刚下班的建筑工人跑到项目部办公室门口,气喘吁吁地说。汗水和着尘泥顺着脸颊往下淌,他扯起衣服随手使劲儿一抹,衣服脏得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不急,老乡。今天有讲座,赶紧先去吃饭吧,等着你。”“安全帽”志愿者刘江说。
快晚上9点的时候,项目部办公室挤满了工友,讲座开始。
这间供志愿者为建筑工人开讲座、放电影的办公室位于温泉体育中心工地,是施工方借给他们的。温泉工地距市区较远,交通不便,活动又通常在晚上进行,志愿者们常常赶不上回城的末班车。正是学校放假期间,“安全帽”负责人、清华大学硕士毕业生梁自存和其他四名大学生志愿者干脆在工地附近的冷泉村租房子住下。这样一来,志愿活动的频率和时间就增加了很多。
“除了周一和周二,我们每天晚上都会去工地。也不能天天去,志愿者吃不消,工友们也会累得慌。”梁自存说,除了开展法律、安全、城市生活常识等相关知识讲座,热点新闻播报、放映电影、借还图书也是经常开展的志愿服务项目。
梁自存说,“安全帽”另一支小分队也正在清华大学附近的一处工地上忙碌着,那里有他们筹建成功的首家建筑工人图书室。“图书室的书在去年12月就已经准备好了,但今年4月才落地。”“安全帽”负责人、清华大学学生刘正鹏说,北京有很多工地,找这样一块容得下百余本书的地方,却让志愿者们跑了近4个月的时间。
书屋规定,周二和周六晚上7点至10点开放。每到开放时间,志愿者们帮前来借书的建筑工人推荐书、找书,那个耐心细致劲儿,有点像商店里的按工作量拿提成的促销员。他们当中没有人愿意告诉记者自己的姓名,更不愿出现在摄像镜头里,他们说只想为工友做些事情。工地的治安总监夏凡说:“工友们很欢迎这样的活动,因为他们的业余生活比较单调。图书室不但丰富了他们的业余生活,而且还送来了知识和信息。”
据介绍,“安全帽”现在仅有温泉工地和清华同方工地两块“根据地”。志愿者们视这来之不易的“根据地”为心头宝。既要丰富农民工兄弟的文化生活,又不能打扰工地正常作息,还要处理好与工地负责人之间微妙的关系,志愿者们为此颇费思量。他们为继续开拓新的“根据地”不断奔走于京城的各个工地,但收效甚微。日子久了,志愿者渐渐品出了门道:但凡让他们进去搞活动的工地,提供给工人的食宿和其他待遇都比较好,负责人也比较开明;那些条件差一些的工地,定是容不得他们进去“瞎胡闹”的。
尴尬“安全帽”:连热水都解决不了,到底能做什么
正值炎炎夏日,为了给正常作业的农民工兄弟争取到高温补贴,梁自存和其他几个志愿者跑了很多工地,见了很多负责人,说了很多话,但依然没有结果。一些志愿者泄了气。这让梁自存想起去年冬天的一件事。“安全帽”探访建筑工人宿舍时,一名建筑工人抱怨大冬天没有热水。随后,参加探访的一名志愿者问梁自存:“为什么他们没有热水?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帮助解决?”梁自存说:“我们能力有限,这个问题看起来小,办起来却复杂,需要找工地有关负责人反复协商。但我们会努力的。”这名志愿者不禁灰了心:“连热水都解决不了,我们志愿者还能做些什么!”后来,这名志愿者再也没有参加过“安全帽”的活动。
和梁自存一样,志愿者一直在思考:“安全帽”到底要给农民工兄弟带来什么?除了高温补贴和热水,“安全帽”也曾帮建筑工人讨过薪水,要过赔偿。不但效果不佳,还弄得志愿者受到施工方强烈排斥,其他活动也无法开展。“‘安全帽’还是先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梁自存说,眼下,我们做得最多的就是搞活动,丰富建筑工人文化生活。然而即便这样,因为“扰乱人心”、“延误工期”、“瞎胡闹”等原因,“安全帽”被工地拒之门外或者直接赶出来也是常有的事儿。施工方不认同、不配合,让志愿者难堪,活动经费短缺更让这群自己还伸手向父母要钱的大学生感到头疼。
几个月前,来自北京科技大学的志愿者提出“志愿者流动快车”的设想:将图书、电影放映设备等直接放在车上,不借用工地的板房,兴许可以多跑几个工地。“工地是流动的概念,施工结束就不存在了。所以这个设想更符合我们志愿服务的特殊性。”梁自存说,现在,他们只找到了一辆小型面包车,是北大一名老师捐的。车子空间小,放进去书和设备,就坐不进去随行的志愿者,而且养车的费用也是个一时难以解决的问题。“活动经费一般是在学校内靠募捐的方式筹得,我们也接一些研究课题,加上很多志愿者常常自己出一部分,所以简单的日常工作还可以勉强维持。但要进一步关爱建筑工人的活动,我们的经费远远不够。”
来来往往是常有的事,但所幸没有散架
除了难以得到更多的认同以及资金短缺的尴尬,组织结构松散是“安全帽”面临的又一现实问题,没有人知道前后有多少大学生参与过团队的志愿活动,甚至连骨干分子有几人都是未知数。梁自存曾是“安全帽”的总负责人,由于今年9月要去香港理工大学读博士,3个月前,他把“安全帽”总负责人的担子交给了刘正鹏。他很高兴,“安全帽”没有因为自己的离开出现总负责人“青黄不接”的问题。事实上,梁自存也不是这支志愿者队伍最初的组织者,在他之前还有别人,很多连他都不知道名字的人。
“志愿者中有人走了,也不断有人来。都是出于爱心与责任、自发自愿的行为,也不好约束什么。”刘正鹏认为,结构松散是组织性质使然,他并不为此感到太大的担忧。“我们一直在探索调动志愿者积极性和增强团队凝聚力的方式方法。”刘正鹏说,“安全帽”倡议将每年12月5日的国际志愿人员日也作为建筑工人关爱日。在这一天,他们将举办大学生和建筑工人联合文艺汇演,以提高社会特别是高校学生对建筑工人这一群体的关注,吸引更多人加入他们的志愿活动,实现让建筑工人感觉“他乡是故乡”的美好期待。
一名“安全帽”志愿者说,怎样使志愿服务得到社会认同?怎样消除志愿人员的倦怠?怎样筹集活动经费?怎样实现志愿者组织的可持续发展?这些问题不仅困扰着“安全帽”,也是广大志愿者组织和个人一直在探寻解决之道的普遍命题。“安全帽”自身也期待戴上“安全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