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分享年轻人的荣誉
1年前,54岁的朱莉娅主动邀请年轻人,合作研究丢番图方程。在合作的过程中,朱莉娅找到了将丢番图方程改写成等价方程时,减少变量个数的方法。在马蒂亚舍维奇完成这篇论文之前,改写方程至少需要13个变量。1974年,马蒂亚舍维奇把需要的变量数减到了9个。
他坚持认为论文应该署上朱莉娅的名字,因为没有她的研究方法,也就没有他这篇论文。朱莉娅则不愿去抢年轻人的风头,拒绝接受这分荣誉。
“我希望人们记得我,仅仅是因为我证明了某个理论或解决了某个问题,而非获得了某项荣誉或某个职位。”她曾这样告诉周围的人们。
在拒绝马蒂亚舍维奇之前,朱莉娅获得的荣誉并不多,她只是做着一件又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
朱莉娅自幼多病,2岁时就失去了母亲,9岁那年因病休学。休学期间,她跟着家庭教师用一年的时间学完了4个年级的课程。而学习之余,她的爱好也跟别的女孩完全不同,她喜欢摆弄水枪和来复枪,还喜欢骑马。
当然,她最喜欢的还是数学。当朱莉娅返回圣迭戈的中学上学时,她发现班里别的女孩子早就对数学失去了兴趣,只有她非常狂热地喜欢上了数学。不仅如此,在物理课上,朱莉娅也是唯一的女生。
毕业时,孤独的朱莉娅获得学校的数学、生物、物理以及科学通才奖,并顺利进入圣迭戈学院。
后来回忆起当年的生活,她感叹道:“圣迭戈的其他人各自都有童话般的故事,只有我的故事最单调和乏味。”
说这话时,朱莉娅已经从圣迭戈学院转入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开始她一生中“非常幸福和快乐”的时光。伯克利有很多人跟朱莉娅一样为数学而激动,这让她“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天鹅”。
“天鹅”也在伯克利完成了蜕变。获得数学学士后,她又在1941年获得数学硕士学位。
也是在这一年,朱莉娅考取了华盛顿的公务员,但为了继续研究数学,她拒绝了这个职位。曾教授她数论课的助教罗宾逊向她求婚时,她则没有拒绝。正是在数学课堂上的深入交流,让他们彼此相互了解。这一年12月,她成为罗宾逊夫人。然而学校规定,夫妻不能在同一院系任教。朱莉娅只好到一个军事项目里担任研究助手。
婚后的朱莉娅,精力大都集中在了照顾家庭上。怀孕带来的欣喜,几乎让她把数学忘得一干二净。遗憾的是,因为健康原因,她失去了这个孩子。医生则建议她不要再生小孩。
这差点儿摧毁了朱莉娅的生活,她陷入了长时间的沮丧之中。或许是丈夫罗宾逊意识到了数学对朱莉娅的重要性,他重新唤起妻子对数学的兴趣。朱莉娅也很快从绝望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她到伯克利跟随著名逻辑学家塔斯基研究数学逻辑。1948年,凭借论文《代数中的可定义性和决定问题》,朱莉娅获得了博士学位。
与此同时,她开始着手研究丢番图方程可解性的判别,这是数学家希尔伯特1900年提出的23个最重要的数学问题之一。这23个问题对现代数学的研究和发展产生了深刻影响。朱莉娅研究的,就是希尔伯特的第10个问题。
这个问题耗去了朱莉娅20多年的时间,直到1976年发表与这个问题有关的最后一篇论文。她与合作者做了大量的证明,然后由朱莉娅对已得的结果一次又一次进行简化。
1961年,当他们的论文《求幂丢番图方程的决定问题》面世时,很多人惊讶于它的“简洁和优雅”。但此时的朱丽娅,离解决希尔伯特的第10个问题尚有一步之遥。不过,这也为9年后马蒂亚舍维奇最终解决丢番图方程打下了基础。
朱莉娅和马蒂亚舍维奇等人的工作,在1970年后得到同行的广泛承认。原本各自进行研究的两个数学家,开始联手对丢番图方程进行进一步的研究。
只是年轻的马蒂亚舍维奇没料到,在自己试图与朱莉娅分享荣誉时,遭到了前辈的拒绝。然而朱莉娅无法拒绝的,是那些更大的荣耀。
就在她拒绝马蒂亚舍维奇两年后,美国科学院选举朱莉娅为院士。她成为美国科学院的第一位女数学家。6年后,这个女人又成为美国数学学会的第一位女会长。同时,她还是第一位获得麦克阿瑟基金奖的女性。
“所有这些关注,让我欢喜,但也让我尴尬。相对于这个或那个领域的第一个女人,我更愿意被大家所记住的是,我其实只是个数学家。”她说。
与这些“第一”相比,她更希望人们记住她具体做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