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不钢铁了,不实体经济了,自娱自乐了——这也算当今一范儿。
杜双华说你打错电话了
日照钢铁集团先前乃民营钢铁大佬,如今杜双华已断然金盆洗手拿钱走人。据传杜双华想玩私募,开发房地产,收购高尔夫,甚或弄个私人飞机。完全不钢铁,回避实体经济,自娱自乐——这也算当今一范儿。
忽感觉不对,那日钢乃杜双华抵死舔血培育,情同骨肉,何以拿钱走人?想那柳传志见联想窘况,决然复出,“联想是我的命”;看那黄光裕深陷铁窗,却仍左右腾挪,死扛陈晓。盖因为,企业乃创始者的根,是他们存在的道理。
有理走遍天下,杜双华也想说理,也想抗争。日钢的装备和产品档次在全国属中等,但日钢经营灵光,盈利斐然。原冶金部副部长翁宇庆表示,日钢并不落后。然而全国钢铁产能过剩,削减势在必然,日钢难逃山东钢铁重组的命运。
风声日紧,2009年5月杜双华急购入香港上市公司开源控股股权,后开源控股以52亿港元的高溢价收购香港誉进发展股份,而誉进间接拥有日钢核心企业30%的权益。几番腾挪,日照钢铁的30%成了香港上市公司。这就给山钢重组日钢出了难题,上市公司要以股票市值作为并购价格的依据,而不能以企业净资产价值为准,这意味着山钢重组日钢要掏更多的银子。日钢的评估价为242亿元,但杜双华认为应为280亿元。
杜双华会出难题,别人也会。2009年7月,国家环保部紧急叫停多个钢铁、电力项目,其中日钢投资78亿元的热轧板带配套技改项目位列其中。乱云压头,日钢几成第二个铁本。杜双华低头了,当年9月,山钢与日钢签署重组协议,双方共同建立一家新的企业,其中山钢占67%的股权,日钢占33%。
傍上了国企,杜双华就从了吧?但不。“按照山钢的重组规划,杜双华不但拿不到钱,原先的投入也可能有去无回。”国企民企一锅里搅勺子,杜双华推崇的“敌进我退”十六字令游击战操典,将被国企大股东“李德”们彻底BS(鄙视)。
我认识一个煤老板,他的煤矿被国企重组了。他托门子找关系,就想把自己的股权抽出来。问为什么,他回:一个矿灯20元钱,国企敢花200元进。
其实政府还是欢迎民企出手的。国务院为鼓励民间投资出了个“36条”,几年过去没动静,又出了个新“36条”。今年7月21日,在全国工商联的一间会议室里,中石油邀请民营石油企业谈合作,共和国长子要作个榜样,满脸笑意。
但当触及实质时,氛围就变了。民营老板提出,要让双方都能看到赢利的空间和状况,而不能仅仅是让我出钱,却看不到投资的实际收益。更有一民营石油老总提出,要把一些管道的所有权收归政府,然后切割成相应的股权,让中石油和民营企业公平招标——民企不愿和国企混沌沌一锅里搅勺子。中石油代表只好说,“这是国家层面的问题,我们解决不了。”
事后,一位参与会议的民营人士说,他们只不过做了一场秀,我们则捧场唱了一出戏……民营老板的愤怒是有道理的,比如放开原油进口权,民营老板发现,当他们进口的原油到海关时,需要出示一张由中石油或中石化出具的排产证明,如果没有就报不了关。而此前,中石油、中石化就上书国务院,坚决反对外人进来扰乱原油进口秩序——这外人还包括其他央企和国企。
山钢重组日钢的事不能总悬着,于是8月30日,杜双华与山钢修改了原来的重组方案,一次买断,拿钱走人,33%的股份不要了。价格如何?莫问,问了也白问。
不能说杜双华是软骨头,日钢算什么?那些国企,济南钢铁和莱钢股份也都是上市公司,已然停牌,正在运作投入山钢集团的怀抱。泰山压顶就低头。
遥想陈丹青画上的大师们,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和作派,如果不顺,他们有自己的范儿。最烈的是王国维,生生投湖而去。如今杜双华怎么办?据说这些天,接电话如果是记者的,他会说“你打错电话了”,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