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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0月27日 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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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故

无视权威的女人

本报记者 王波

中青在线-中国青年报 2010-10-27 [打印] [关闭] email推荐:
    哈佛大学教授沃森完成了自己发现DNA双螺旋结构经历的书稿,交由哈佛大学出版社出版。出版商只提出一个条件——征得书中所涉主要人员的同意。

    在1966年,这对沃森来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个被他描写得最为不堪的女人罗莎琳德·富兰克林(Rosalind Franklin),已经在8年前去世。

    不过,她对沃森也没有好感,忍受不了沃森在研究中的轻浮。这来源于她对待科学的态度,对自己认为错误的东西,罗莎琳德决不妥协。

    1942年,22岁的罗莎琳德在剑桥大学本科毕业,继续留在实验室。她发现导师诺里什的一个原理性错误,便在报告中指了出来。但后来获得诺贝尔奖的诺里什拒绝阅读报告,只是命令学生继续重复试验。这最终导致两人摊牌,罗莎琳德一怒之下离开了。

    一直到二战即将结束,她才回到剑桥,打算完成博士学位论文。此时,诺里什认识到了罗莎琳德身上可贵的能力和品质,邀请她回来。罗莎琳德却不肯原谅他。

    她一度想申请英国皇家学会的职位。但在巴黎的一次会议上,她发现一个自己十分厌恶的人,竟然就是自己将来在学会的上司,于是放弃了申请。

    最终在熟人考尔逊的介绍下,她获得了帝国化学工业公司在伦敦大学国王学院资助的研究职位。这份年薪750镑的工作是“利用X光衍射技术,研究溶液中蛋白质失活时的结构变化”,属于她几乎不懂的生物学领域。在实验室同事威尔金斯的提议一下,罗莎琳德转向用X射线研究DNA。

    这里的环境显然不适合这个来自英国上等犹太家庭的女子。刚开始工作,她便接到通知,女士不得使用学院高级人员的公共休息室。学院新招的退伍军人的粗野也让她无法忍受,他们常常在酒馆里喝得酒气熏天。

    她更难忍受的是合作伙伴威尔金斯。她喜欢热烈而严肃的争论,但威尔金斯不仅反应慢,而且在发生争论时常常默不出声,还喜欢慢慢转过身去,留给人一个后脑勺。

    她更难接受的是,在她度假期间,威尔金斯和同事研究了她的X射线衍射图。他们发现DNA分子具有螺旋结构,只是还不敢确信。当威尔金斯提醒罗莎琳德注意这一点时,罗莎琳德大发雷霆,喊道:“你怎么敢解释我的数据?”

    她感觉自己被人低估,并入侵自己的研究领域。她写信告诉朋友,身边的人缺乏第一流的头脑,没有愿意与之讨论问题的人,不管是学术还是其他问题。

    而在同事眼里,她整天阴沉着脸,显得非常忧郁。他们猜测她遭遇了感情纠葛。因为她哪里也不去,只是埋头在纸堆里,利用图标、计算尺和台式计算器,周而复始地进行计算。

    这一年的7月18日,罗莎琳德难得地以恶作剧的方式,用大写字母在硬纸卡片上,为DNA螺旋结构写了一张死亡讣告,并涂上黑框。没过多久,沃森就闯进了她的实验室。她没有同这个自己一向不喜欢的人浪费时间。

    倒是威尔金斯后来给沃森看了罗莎琳德拍摄的DNA第51号X射线照片,正是这张照片最终帮助沃森发现了DNA螺旋结构。这一发现,也让沃森、克里克和威尔金斯获得了1962年的诺贝尔生理学与医学奖。

    然而,在1953年国王学院举行的庆祝会上,人们没有发现罗莎琳德的身影,她刚刚离职去了柏贝克学院。实验室负责人兰德尔还写信给她,要求她停止与DNA有关的研究。

    新职位上,罗莎琳德用一年时间默默地研究着烟草花叶病毒,并在《自然》杂志上发表了相关论文。但论文的结论冒犯了著名病毒学家皮里埃。罗莎琳德再次捍卫了自己的观点,这进一步激怒了权威。他利用自己的影响阻挠罗莎琳德从农业研究委员会获取资助。

    在这位34岁的女子眼里,纠正权威的错误,并没有什么不合适。一年前,后来的诺贝尔奖得主鲍林和同伴在《自然》杂志上发表论文,公布他们所推测的DNA结构。罗莎琳德发现他们推测的结构中磷酸位置的错误,便去信指出来。

    转身她便进了实验室里。在这里,她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对X光的放射性,罗莎琳德毫不在乎,也不做任何防护。1958年,38岁的罗莎琳德因患有支气管肺炎和卵巢癌而去世。不少人相信,很可能是X射线导致了她的癌症,并最终要了她的命。

    只是在当时,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很迷人、很聪明”的女子,同时也“很急躁、很固执”,把工作看得比一切都重要,没人敢提醒她。

    在沃森的书里,她被描述为一个只会囤积而不会解释数据,衣着邋遢和坏脾气的“罗西”。沃森的尖酸刻薄,甚至引起了克里克、威尔金斯和鲍林的反对。这本书最终未能在1966年出版。

    两年后,这本更名为《双螺旋》的书出版后大获成功。只是,沃森不得不加了一段后记,声称“罗莎琳德这种勇敢的精神和高贵的品质值得我们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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