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在韩国

    很难想象没有泡菜的韩国饮食会怎样

    用人参制作的马格利米酒

    在酒馆里聚会是韩国人生活的重要部分

    全州泡菜的特点是“海陆空”齐备

    对中国游客来说，去韩国旅行越来越没“出国”的感觉了。除了满街的蚂蚁式文字和他们像“吉祥三宝”一般的口音还需要适应之外，你似乎没有太多置身异域的惊异和感慨。韩国旅行反而更增加了一些回家的亲切。到首尔明洞或东大门购物就不必说了，就像在中国任何一个城市的商业区一样，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明洞的化妆品店服装店里都有汉语导购，不是东北话就是山东腔，你也搞不清他们是中国人还是韩国人。买东西压根儿不用算什么汇率，中国的银联卡一刷就成。北京有个动物园服装批发市场很出名，有些北京游客从首尔东大门转了一圈儿回来说，“这比动物园还动物园呢”。据说仅有的差别是，韩国的服装商贩们更讲原则，批发就是批发，三件以下人家是不卖的。

    到韩国旅行，需要挖掘新项目。事实上，这更需要游人们调整旅行的心态和预期。韩国旅行如同韩国的饮食一样，也许不是什么盛大的酒宴或珍奇异味，但一个个小碟子盛着一道道精致的小菜供你品尝，那花样之繁多和丰富绝对是令人惊叹的。韩国观光年已经成了这个国家的常设项目，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特色的旅行庆典。比如，今年首尔有“世界灯节”，釜山有烟火节，济州岛搞了“健行大会”。其他的，还有电影节、瓷器节、捕鱼节等，五花八门。不过，在半岛西南部全州举行的“拌饭节”，应该算是最具韩国传统特色的旅行项目了。

    到全州韩屋村体验韩式生活起居

    想深入韩国人真实的传统生活中，没有比全州韩屋村更合适的地方了。在这个小城市的边上，有一片老房子，建于上世纪初，瓦房小巷，整齐、洁净、安逸。近千户居民，人口也就两千出头，大多是老人和孩子。年轻人都住到新城区或到大城市工作了，这里反而成了游人们热爱的去处。这儿有韩国人传统生活的静谧和安心。院子里都是腌制酱菜的大缸，错落有致地摆放着，有不知名的鲜花野草围绕，木制的推拉门上有些细致的雕刻。不少院子都办成了家庭旅馆，住在这儿的游客可以自己下厨，体验韩式生活起居，价格公道而且别有风味。

    很多中国的“购物狂”喜欢去韩国，一说就是在首尔不夜城，可以逛街到凌晨5点还能找地方大吃烤肉。但在全州韩屋村可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清晨闻鸡起舞，在晨曦中漫步小巷，可以找家小餐馆，吃碗热热的萝卜豆芽汤，里面有可能放了咸鱼干，味道清爽微咸，如果再就上一碟新鲜泡菜，加一小碗醇香的米饭，肚子就更加满意了。一整天，都可以在这片老房子里寻幽探胜。参观一下李成桂的故居，这位高丽大将是朝鲜王朝的第一代帝王；在散发着墨香的全州乡校散散步，这里的对联都是汉字写成，能够看到旧时的朝鲜书生们对汉文化的精通；了解韩纸工艺品的制作流程，也很有意思。联合国现任秘书长潘基文就用全州的韩纸装饰自己的官邸和书房。追星的游客如果运气好，很可能遇到某韩剧明星正在这儿拍戏。像那些尖叫的中学女生一样讨得一个签名，同样是种满有趣的体验吧。

    把所有美好的东西拌在一起

    午餐可以选一家正宗的全州拌饭店，品尝“海陆空”一体的全州拌饭。在韩国，拌饭种类花样极多。富裕地区不缺肉，吃牛肉拌饭；海边打渔的，吃海鲜拌饭；山区穷困，就吃山菜拌饭。而这全州拌饭，则汇集了各种拌饭之精华，把各地拌饭再拌一遍，30多种配料集纳而成。韩国政府向全世界推销拌饭。据说，摇滚巨星迈克尔·杰克逊生前最爱拌饭，但他不喜欢辣酱，而喜欢酱油。也许摇滚乐的旋律和用铜筷子铜碗拌饭，在节奏上有相似之处，有人还把拌饭戏称为“摇滚米饭”，的确很有创意。而一些影视女明星说拌饭泡菜是“最佳减肥食品”的名言，就更增添了这种韩国食品的魅力。其实，朝鲜半岛资源匮乏，传统的老百姓把蔬菜米饭和难得的一点肉末拌在一起吃，本身应是勤俭持家的传统习俗。当然，现代社会物质极大丰富了，饮食习惯被赋予了优良美德，再加上旅行文化的商业推广，拌饭——“把所有美好的东西拌在一起”，就成了当下韩国饮食的品牌。

    泡菜的“等待之美”

    经过精心包装后，泡菜这种最具韩国传统特色的食品也被赋予了各种保健功能，据说发酵之后的青菜、萝卜含有各种无机物和维生素，女人吃了美容，男人吃了强身。美国总统奥巴马来韩国开会，学会了吃烤牛肉就泡菜，回了家都放不下。有好事者评选了“世界五大健康食品”，韩国泡菜排在日本纳豆、西班牙橄榄油、希腊酸奶、印度小扁豆之前，名列头牌！韩国人喜欢搞各种“排行榜”，而且喜欢绕着弯儿地把自己弄成“第一”或“唯一”。韩国导游有时很有自嘲精神，就对游客们说：信不信由你，这正是俺们大韩民族细心制作的广告嘛。

    其实，俭而不陋、华而不奢应是韩国饮食文化的精髓。人类贮藏食品的原始冲动源于稀缺。因为食物难得，能吃的东西少，所以要把新鲜的食品想办法储存起来，以便在食物缺乏的季节拿出来填饱肚子。泡菜，以及各类发酵食品，其制作源头都是一样的。中国乡村也吃泡菜，四川的就很出名。不过，韩国人给简单的泡菜赋予了意义：最好吃的泡菜一定是母亲做的，用传统的大酱缸，配以辣酱、豆酱或酱油，经长时间腌制，天地之灵气与母亲的呵护都融进了这酸酸甜甜辣辣咸咸的味道中。如同母爱一般，发酵食品是慢慢形成的美味，它有“等待之美”。不像一夜情式的快餐，吃过就忘了，这泡菜的味道却是让人永远想念着的。

    不过，任何事物最好不要“神化”。泡菜虽好，把这种食品推到关涉到民族尊严的极致，就可能出问题。泡菜的全球性声誉也可能反过来害了韩国人自己。今年天气不好，台风和强降雨影响了韩国蔬菜产量，结果演化成“泡菜危机”，为了抢购白菜萝卜，居民昼夜排队，有些不法之徒则囤积居奇，故意炒作泡菜价格。一则笑话说，如今你到韩国旅行带上几棵白菜，就能把机票省出来。有人评价，危机很大程度是由韩国人自己的“泡菜情结”造成的，韩国人已经形成了这样的观念，“如果你不每日三餐都吃泡菜，你就不是韩国人”、“只有韩国的土地才能种出最好的白菜，来制作韩国泡菜！”

    真实的韩国饮食一样是酒肉穿肠过

    在全州的韩屋村，夜幕降临之后找一家小餐馆，坐在地板上享受美食的时候，你不会想到泡菜引发的这些争论。除了拌饭泡菜，全州还盛产马格利米酒，也是一种传统酿酒工艺。这米酒被加工成各种味道，番茄的、葡萄的、梨子的、人参的，口味千变万化，作用却只有一个——把你灌倒！有些中国游客总是抱怨，在韩国旅行吃不饱，总是胃亏肉！这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你没找到做肉食的餐馆；要么就是旅行社为了图便宜，全给你上素菜。现代韩国人并不是素食主义，烤牛肉、参鸡汤，吃起肉来都杠杠的，绝不含糊。只不过，泡菜拌饭这种平民食品被刻意地强调了，让人脑子里总是浮现着白菜米饭。

    真实的韩国饮食一样是酒肉穿肠过。笔者在全州算是饱了口福，有一家叫做“千年春又来”的小酒馆，服务员都是些退休的阿姨，对酒客们的照顾格外周到。她们做的蒸白肉太棒了，肥而不腻，加上腌制的小虾米和清爽的泡菜，绝对让人吃得肚儿歪。只在首尔的大都市浮光掠影转一圈的游人们，体会不到这种兴致，也很难理解这个民族文化的细微之处。只有躲在宁静的全州韩屋村，远离喧嚣的城市，享受着泡菜米酒蒸白肉，慢慢品味他们的生活，这才是泡在韩国的乐趣吧。